有事兒?自然是有的,原本隻是想著從母親這裏入手,沒想到這父親也在,自然更好了,薛蟠聽了,立馬上前,往自家便宜娘身上一靠,嘟著嘴說道:“父親,孩兒想要去考秀才。”
薛王氏愣了愣,說道:“你現在還是貪玩的年紀,再過上七八年再說也不遲。”薛懷挑了挑眉毛,想了想,方才說道:“行,我就給你報上去讓你試一試,如果失敗了可不許哭鼻子。”
薛蟠高興得快瘋了:“行,父親,我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神童的不平凡之旅就此開始了,百年後空空道人看這石頭上的文字是方才發現居然號稱文曲星下凡的薛蟠還有如此往事。
明日便是童試的開考時間,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但薛蟠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早晨,薛蟠就早早地到了他父親處,以後連著五場的考試,薛蟠總想要再聽聽父親的教誨,心裏也多些安心。
心中略有緊張,薛蟠自進了院子去。隻見著父親不再平日裏給他上課的屋子裏,而是在耳房中的暖炕上坐著,炭盆中微燒著些許炭火,屋裏倒很是暖和。見著薛蟠進來,笑著說道:“我想著你今日必早來,就不在課堂上坐了,如何應對,往日裏也說得盡了,今日我們也鬆快鬆快,在這聊天喝茶豈不是好?”
說著,讓薛蟠在炕桌對麵坐了,張起端了茶具、熱水等物進來,方退了出去。
見著這些物事,薛蟠就知道,這都是功夫茶的用品,平日裏得閑,薛蟠也泡上一次,看著徐徐蒸騰的水汽,慢慢的揮發出來,每一步驟,都要求心氣平和,久了,薛蟠也從中品出些許人生的真諦來,心境也平和不少。說來,這還是受了父親的影響。
父親極其優雅的做著各種步驟,邊說道:“這功夫茶,要講究的是這一種泡茶的技法,千人泡茶,又有千種味道。功夫二字,要在水、火、衝三者中求之。水、火都講究一個活字,活水活火,是煮茶要訣。《茶經》說:‘山水為上,江水為中,井水其下。’而《茶經》又說:“山頂泉輕清,山下泉重濁,石中泉清甘,沙中泉清冽,土中泉渾厚,流動者良,負陰者勝,山削泉寡,山秀泉神,溪水無味。”這就已講究得微乎其微了。”
說話的功夫,父親的茶已經泡好,自拿了一杯,細細地品起來,薛蟠也拿起一杯,隻覺味中苦澀,又帶有回甘,水柔和了茶的香味,層層推進,回味無窮,一時,屋中無人說話。
過了好一會子,父親才又說道:“這泡茶,茶具、炭火、茶、水、衝泡技法等都要齊全方能泡出好茶來,可如若喝的不過是個**的老農,亦或是是個蠢物,那就算再好的茶水,再妙的茶,在他看來,和清水也無異。”
複又看著薛蟠道:“如今,你就好比這已經萬事俱備的功夫茶,隻待你自己一展才能,把它泡好。之後要看的是天時、地利、人和,看有沒有欣賞你這杯茶的知音人而已。”
頓了頓,笑著說道:“哈哈,即已如此,你隻管去便是,其他豈是你能預測的,又想他幹什麼?”
薛蟠自看著父親泡茶開始,心便慢慢地平靜下來,複又聽得父親所說,倒是徹底靜下了心。在現代,什麼樣的大小考試沒見識過,連高考這樣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都順利地過了,還有什麼可緊張的,想起今日所為,亦覺得慚愧。
是啊,各種要點,忌諱等,父親都已經說過,薛蟠還特意模擬過那五場考試的文書規格,況有父親這兩年來的細心教導,隻要拿出了平常心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通過,明年不是還有機會嗎!
已經沒有了臨來時的緊張忐忑,薛蟠亦有了心情和父親聊起來。
縣衙
剛過了寅時,金陵縣衙門口就聚集了來應試的學子,他們都準備了包袱,裏麵都有足夠一天的幹糧、衣物取暖、筆墨紙硯等物,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閑聊,有自和家仆站在一起的,有正聽著父母親叮囑的,也刹是熱鬧。
薛蟠自和小廝、總管等站在一起隻見縣衙大門大開,出來了些許人,其中一人大聲喊到,“庚寅年,應天府縣試開考,請各位生員進場。”
匆匆從二月,到四月,再到八月,薛蟠參加了縣試的五場考試、府試的三場考試和院試的三場考試,其端正優美圓潤的楷體字(因為年齡小,薛蟠拿不動毛筆,用的是鵝毛筆),優美的文章,條理有據,思路清晰,給考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順利地得通過考試,以一等第一名的成績通過成為案首,而通過院試的生員則可以稱為秀才了。
薛蟠在通往仕途的道路上向前邁了一步,且開局就得了個好成績,但可能是和父親談過後,薛蟠對此看淡了很多,也能用平和的心態來麵對,心境也不斷地成長著。母親生了個小猴子薛寶釵,父親加快了金陵等地的產業管理和整頓。忙忙碌碌地,又到了第二年的八月,正是桂花飄香,秋高氣爽的好時節,也是鄉試秋闈的開考時間。金陵應天府的貢院坐落在城中的西南隅,規製十分宏大,迎門便是三座比肩而立的青石牌樓,盤龍雕鳳,靈芝紛綴,看上去甚是華嚴。從到了以後,薛蟠便在這牌樓底下站著,這次同樣也是小廝、管家陪他來,小廝替他拿著筆袋和卷袋,考籃則擺在腳跟邊上。來這種地方不帶個人來拿東西是不成的,畢竟是要連考幾天,沒有準備是不可能的。看著旁邊有親人相送的,薛蟠也是羨慕,但畢竟父親外出經商,家裏隻有妹妹和母親,都是不能拋頭露麵。正想著,隻聽得王忠向薛蟠背後一福說道:“給笙老爺請安。”薛蟠忙轉過去看,不是堂叔薛笙是誰。薛蟠忙給請了安,說道:“笙堂叔怎麼來了,不是說過不用了嘛,您這些天身子不好,天早露重的,侄兒怎麼擔得起。”薛笙穿著厚的外衣,笑著走了過來,氣色雖不是很好,略有些蒼白,但精神頭卻不錯。拍了拍薛蟠的肩膀,欣慰地說道:“今日是我大侄子的大日子,我怎麼好不來。你父親如果還活著,必是要來了。”說著又深深地看了眼貢院未開的大門,道:“進到這裏,是兄長的夢想,估計現在他正在往回趕呢。“又笑著說道:“蟠兒,好好考,別有壓力,沒什麼大不了的。”薛蟠露出了笑容,看著薛笙。父親在外經商,在家坐鎮的薛笙幫了他們家許多忙,不僅僅是生意上的,他更像是另一個父親一般,給予他關懷和溫暖。點了點頭,薛蟠應了,“堂叔放心,我省的。”薛蟠手中拿著試卷,第一部分是五言八韻,這種試題就是在會試中也還是有的;後麵的便是用著名的八股文來寫策論了。對於五言八韻這部分內容,完全是看個人的才情如何,薛蟠平時也沒有少練,尤其是在作詩的時候倒是讓他有種錯覺,作詩遠比他寫文章要容易多了,這種感覺說不上是什麼時候產生的,但是事實也是如此,連老師都說他作詩的水準要比以前進步堪稱神速,想來是應了那句“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回了神,薛蟠忙整理了下思路,磨了墨,想了想,提筆寫了起來。考場的布局是一個個“鴿子籠”樣式的,時不時就有監考的考官從外走過,偶然還瞟你一眼,以防有考生夾帶著沒檢查出來的東西作弊。整個考場安安靜靜的,薛蟠沉下了心來,仔細地答題,對外界的事情到全然不知了。在薛蟠答題的時候,外麵的薛笙卻沒有立馬走了,而是到了對麵的茶鋪中坐了,小廝三兒和王忠亦隻得陪著。這連續三場,共三天三兒等小廝男仆要一直守在這裏,以防萬一。王忠走上前來,說道:“笙老爺,回去吧,這才剛開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