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並沒有說話,他將清塵送到六王府側門外的一條小巷子裏,然後才開口道:“還會有機會的,清塵,你要記住我們今天去了哪些地方,走過哪些路。我希望你記得。”
“我會記得……你也不能忘記。”清塵驚詫此時的蕭逸竟然會這麼感性,還沒等她想太多,這句話便脫口而出。
蕭逸淡笑:“進去吧,在南疆不比別處,今日的這般謹小慎微,都是為了來日能夠光明正大。”
清塵點頭,然後轉身,施展輕功,從側門旁的圍牆一躍而入,身影很快便沒入了將晚的夜色中,再也消失不見。
而蕭逸,也在清塵離開之後的下一秒,嘴角的笑意便頓時隱住,換上了凝重的神色,轉身朝著三王府的方向而去。
即便她不說,他也會記得這一日,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還能不能有這樣悠閑恬淡的日子存在,更加不知道清塵的未來,還會不會有他。
清塵回到院子裏,卻見整個院子平靜無波,她不聲不響消失整日,明日或者夜殤也沒有任何動靜,不過微微思忖,便明白了一些。
那兩人定然是知道了些什麼,即便他們不知道,趙岩應該也能察覺。能做到不衝動不妄動,也算是他們的進步了。否則,若是在南疆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暴露了蕭逸的行蹤和身份,恐怕會招來禍端。
清塵也沒有驚動夜殤和明日,隻自己吩咐人送來熱水,洗漱過後便休息了,由於心中藏了事情,她睡的並不算安穩,腦海中一直有一些畫麵來回播放,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從前世的死亡到今世的重生,前後不過短短數月,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原本相信的,瞬間崩塌,原本不屑的,逐漸相信。
她從沒想過,曾經那麼深愛的人竟然會背叛,也從沒想過原本並無交集的人,會成為彼此心心相印的伴侶,可是世界上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就像她死而複生,本就超越了她原本的認知,又怎麼會奢求去看透命運呢?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似夢似真似幻,腦海中的畫麵浮光掠影般閃過,想起心中的愛與恨,想起那麼多年的輾轉奔波,那麼多年的堅定不移,頓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場笑話……眼角有晶瑩的淚滴流出,順著臉龐悄然滑落,溶進柔順的發間,消失不見。
“姑娘--姑娘--快醒醒--”
忽然間,清塵感覺到一陣劇烈的搖晃,原本沉浸在夢靨中的人,像是被人強行拽出,從那個噩夢的深淵中清醒過來。
她驀地睜開眼睛,扭頭看著床邊,卻見夜殤一臉焦急地站著,眉頭緊縮,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清塵心中猛地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動作迅速地起身,坐在床邊,冷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姑娘……是握瑜……”夜殤的聲音斷斷續續,說話也止不住地顫抖。
“握瑜怎麼了?”清塵站起來,語氣裏有一抹自己也不曾發現的害怕,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看著夜殤,不住的祈禱著。
“握瑜重傷……那桑姓婦人下落不明。”夜殤低聲說著,似乎也有些不忍。
“重傷……”清塵低喃,然後開口道,“她人呢?在哪?”
“在燕歸樓,這是燕歸樓的管事剛剛趁著夜色送來的消息,請姑娘過目。”夜殤將手中的信遞給清塵。
“不用給我看了,你說給我聽。”清塵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外麵走去,“叫上明日,我們去燕歸樓。”
夜殤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看見清塵已經出了房間,而明日正在院子裏等著,三人不再猶豫,絲毫不曾耽誤地便離開了六王府,朝著燕歸樓而去。
留下趙岩一個人守著院子,他也知道自己的任務,便是看著虞天奇,所以也沒有別的心思,隻是格外地注意虞天奇房間裏的動靜。
清塵將輕功施展到極限,夜殤緊緊跟著,明日勉強跟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路上,夜殤將燕歸樓所報之事簡單地給清塵作了彙報:
“握瑜已經找到了那姓桑的婦人,也成功取得了她的信任,本來就要將她帶回來,可不知從哪裏出現一夥人,對著那桑姓婦人痛下殺手,似乎不希望她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而握瑜也正是因為要保護桑夫人,才會被人重傷。”
“傷勢如何?”清塵問著。
事情到了這一步,桑夫人能不能找到已經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握瑜一定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