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管是以尚儀的身份輾轉於帝王身側的宮牆中,還是以將軍的身份奔波於南疆漠北的戰場上,不管是疫病爆發還是戰事不利,她從來都是麵不改色,從來都是一個人撐著,然後想辦法解決所有的事情,即便背上罵名。
受傷了,隻有葉夕陪在身邊;被誤解了,隻有葉夕可以傾訴。
當年是蕭淩的雄才大略吸引了她,讓她以為,蕭淩就是那個可以跟她並肩的人,他們可以攜手共同締造這個盛世江山,可是現在才發現,蕭淩竟從未把她當成他的妻子。
因為在蕭淩的眼中,她隻是那些可以利用的人中間的一個。
所以,即便有了蕭逸,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依靠,不知道該如何向蕭逸開口。
似乎察覺到清塵心中的不安,蕭逸歎了口氣,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清塵的麵前,將清塵一把拉起來,然後猝不及防地將她擁在懷裏,將清塵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感受到了嗎?”蕭逸淡淡的開口問著。
清塵的頭靠在蕭逸的胸前,手也緊貼著他的心口,她隻聽到蕭逸那強有力的心跳聲,還有那一股熟悉的灼熱氣息,將她包圍著,讓她沒來由地覺得很安心。
“清塵,你是可以依靠我的,因為我們是夫妻。”蕭逸見清塵沒有說話,然後再次開口,“你所有的不平凡,不過是玉鉤公主這個身份帶給你的枷鎖,撇開公主的身份不談,你不過是一個比常人聰慧的普通女子罷了。若你生長在一個平靜的時代,你該是那一朵不染纖塵的白蓮,於一片雲淡風輕外笑遍世間繁華,而不是像如今這般,處處算計。”
清塵依舊沒有開口,她閉上眼睛,將自己身體的重量完全靠在蕭逸的身上,感受著蕭逸的雙臂摟在自己的腰間,越收越緊,似乎要將她揉進骨髓。
“不管你的心中裝了多少事,心中有多少放不下的人,有多少無法消弭的恨,我隻想告訴你,有些傷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痊愈,一如我對葉傾城的執迷;而有些傷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腐爛,一如你對蕭淩的恨意。但是不論怎麼樣,請記得不要一個人扛著,你還有我可以依靠。我想你是痛的時候會哭的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堅強地讓人心疼。”
蕭逸的聲音溫暖而輕柔,像是春日裏潺潺流過的清泉,衝走了清塵心中那盤積已久的陰霾。不由自主地,清塵張開雙臂,環抱著蕭逸的腰,將自己整個人埋進蕭逸的懷裏,貪戀的嗅著這一份獨屬於他的味道。
見狀,蕭逸緩緩的笑了,右手緩緩抬起,揉了揉清塵的發絲,而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好。”清塵趴在蕭逸的胸口,輕輕地吐出這個字,清晰可聞。
良久之後,蕭逸才放開清塵,看著清塵似乎已經從風晞然被囚禁的事情中恢複過來,不由得鬆了口氣,笑笑:
“好了,現在不是頹廢的時候,這條路已經走了這麼久,不管怎麼樣都要繼續下去,隻有完成了心中所想的事情,你才能徹底解脫。”
“你說的沒錯,我放不下,所以隻有繼續完成,我才能徹底解脫。”清塵說著,“如今隻差最後一步,我就能完成我的心願了。”
隻差這最後一步,隻要蕭淩不再是凝月國的皇上,隻要她讓蕭淩失去從她和葉家手中得到的一切,隻要葉家的冤情能夠大白於天下,她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願。
她已經不想再讓盛世變成亂世,不想再用她這一雙手,攪的天下不得安寧,她如今所求的,不過是葉家的冤情能夠平凡,不過是身邊的人能夠安好無事,不過是讓蕭淩得到應有的報應。
至於其他的,那些因為她的設計而挑起的戰火,因為她的謀算而混亂的事情,她相信蕭逸有能力解決。
心思轉定之後,清塵拉著蕭逸坐了下來,將自己的計劃,對蕭逸娓娓道來。
蕭逸聽著,逐漸皺起眉頭,他已經明白了清塵的意思。想要從蕭淩手中把風晞然救出來,不能再靠硬拚,隻能智取,而智取的辦法,就是清塵的手中,同樣掌握能夠威脅到蕭淩的籌碼。
至於這籌碼是什麼……
清塵並未明說,可是蕭逸卻已經了然,異姓侯如今還在京都,對清塵的計劃來說,也算是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