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次托生在玉鉤公主身上,她可能永遠不會知道,在凝月國盛世繁華的背後,還有一個蕭逸。
蕭逸所圖,無非是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這跟她扳倒蕭淩的目標不謀而合,然而她以天星公主的身份初到凝月,蕭逸也是剛剛回國,沒有蕭淩那樣強大的人脈,和往日積累下來的人心,所以一切的事情,還得慢慢謀劃。
她設計挑起蕭淩後宮的爭端,將襄貴嬪腹中胎兒之死轉嫁在沈碧環和太後的身上,讓蕭淩失去了與沈家對抗的籌碼,也讓蕭淩和太後本就有嫌隙的心,更加分崩離析。
罷官免職,隻不過是蕭淩動沈家的第一步,而蕭逸卻可以借此機會,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慢慢地站穩腳跟。
見蕭逸沒有再說話,沐清塵再次開口:“王爺若無事,還是去看看沈側妃吧,沈丞相的門生被貶職,沈家遭逢打壓,她的心裏肯定不快,溫香軟玉,王爺還需憐惜才是。”
蕭逸聽清塵的意思,知道她這是在開口趕人了,不由得咧嘴一笑:
“怎麼?王妃這是在把本王往別的女人懷裏推?卻不知這是寵辱不驚,還是欲擒故縱呢?”
清塵一愣,不由感歎這人變臉的速度實在太快,搖了搖頭,這才開口:
“何用我推?除了我這裏,其他地方王爺跑的都挺勤的,我隻是覺得,王爺要達成目的,沈側妃倒是個很好的突破口,不是嗎?”
“多謝王妃提醒,不過王妃自己也不可大意,身邊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還是要調查清楚才是。”蕭逸說完,轉身離開。
聽了蕭逸的話,清塵凝眉,她如今身邊隻有四個人,懷瑾和握瑜都是摘星樓培養出來的心腹,自然可信,秋姑姑是蕭淩的人,毋庸置疑,莫非……他說的是錦顏?
可錦顏平日裏粗心大意,膽子小,雖是公主侍女,卻性子衝動,說話直來直去,如此一個毫無心機的女孩子,會是她身邊的隱患嗎?
如此想著,清塵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卻見錦顏站在門口,似乎在低頭想著什麼。
“錦顏,你什麼時候來的?”清塵問著,她記得,蕭逸來的時候,秋姑姑帶著她和握瑜走了的。
“奴婢……奴婢見王爺離開,想著王妃可能需要伺候,所以這才過來的。”錦顏笑著說道,“王妃,王爺不留下用膳嗎?”
“我哪裏留得住他,他去清暖閣了。”清塵聽了錦顏的話,這才笑了,如此解釋著。
沐清塵臉上的笑容滴水不漏,絲毫端倪也不曾顯現,也不知她是對錦顏的說辭相信了,還是心中另有打算。
“王妃也真是的,王爺都來了,怎麼還讓他去了沈側妃那裏?論容貌,論才華,沈側妃哪一點比得上王妃您?奴婢不知王爺怎麼想的……”錦顏似乎有些不甘心得絮絮叨叨,如同往常一樣,別無二致。
清塵這一次沒再讓錦顏住口,她仔細聽著錦顏的話,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明了。
蕭逸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一定是有證據或者知道了什麼才會這樣提醒她,就如同她當初跟他說秦忠此人不可信一樣。
錦顏從小在天星國長大,自入宮起就一直隨侍在沐清塵的身邊,並沒有機會接觸旁人,唯一能接觸的,便是天星國宮裏的人。
沐清玨。
腦海中閃過這個名字,清塵將目光投向錦顏,似乎想要從這個看似天真無邪的女子臉上看出什麼。
錦顏被沐清塵看的有些不自在,頓時悻悻地住了口,癟了癟嘴,沒再說別的,她也並未察覺清塵已對她起了疑心,隻道是清塵不喜她這般碎嘴,就如同前幾次嗬斥她不要多話一樣。
“錦顏,你跟在本宮身邊,多久了?”沐清塵忽然開口問著。
“王妃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了?奴婢七歲進入天星國皇宮,便一直跟在公主的身邊,又隨公主遠嫁到凝月,如今已經整整九個年頭了。”錦顏說著,臉上帶著笑意,對清塵的話,似乎絲毫不曾防備。
“九年,足夠了。”清塵低頭,垂下眼瞼,掩住眸中的神色,如此低語。
九年的時間,足夠沐清玨將一個女孩子培養成一個善於偽裝的細作,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儼然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可往往就是這樣看似無害的人,才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