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祁佑雲雖然收斂了那一臉笑容,但態度依舊和善,即便麵對的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下人。
“小人名叫鹿子。”小廝微微低頭,姿態恭敬,但那偶爾抬眼亂動的圓眼珠將他活潑的天性暴露無遺。
“可是梅花鹿的鹿?”祁佑雲溫和地反問道。
“是的。”鹿子應道。
祁佑雲邊走,邊說道:“這名字倒有幾分趣味,你在容府裏待多久了?”
“快十年了,”鹿子滿是自豪地回答,“我進府之前叫狗娃,小姐說名字難聽就給我改名為鹿子,我這名字可是經過了老太爺認同的!”
鹿子雖然在說話,但眼角餘光也一直在關注祁佑雲,見祁佑雲突然停了下來,他也連忙停頓下來,順著祁佑雲的目光看去,就見走廊二十步開外的樹下,有人在執劍輕舞。
落葉紛飛,隻用發帶將一頭長發披在身後的女子手執輕劍翩然起舞,碎裂的落葉紛紛揚揚如雨飄落,衣袖翻轉間,一朵朵劍花舞了出來。而那張素淨瑩潤的臉龐也在紛飛的落葉中時隱時現,每次瞧見都隻是短暫的瞬間,可即便隻是瞬間,那清亮明淨的眼眸仍是被觀者刻進了心裏。
仔細看,便會發現這人不是在舞劍,而是在劈刺空中飄蕩的樹葉,隻因動作太過協調,舉重若輕,給人一種正在輕盈起舞的感覺。
“那是何人?”祁佑雲望著那給他一種熟悉感的舞劍人,禁不住詢問道。
“我家小姐啊!”鹿子隨口說道,他癡癡地看著,每次瞧見小姐練劍他都覺得很幸福,別家的下人哪有他這般好運,可不是每家的小姐都能像他家小姐這般美得超脫性別,咳咳……
“你家小姐怎會在這裏舞劍?”祁佑雲再問。
鹿子轉頭看了眼祁佑雲,覺得這貴客問題太多了,但因為容老爺囑咐過要他好生招待,他便隻好回道:“因為這裏離小姐的院子最近啊,我家小姐空閑時總會在這裏練劍的。”
可能是被這邊的聲音驚擾了,容華停了下來,朝廊道望了過來。
鹿子立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看清鹿子嘴裏的小姐的樣貌時,祁佑雲怔了片刻,隨即輕笑了聲。
他可並沒有特地查探救他一命的小恩人的身份,就連謝禮都是讓萬俟臻來代送。
不過兩日又悄然相遇,足以用一個“緣”字來說明了。
容華見到祁佑雲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將劍隨手插進劍綃,將佩劍拋給了樹上毫無存在感的昭,朝廊道走了過去。
“容小姐,還沒當麵感謝你的救命之情。”見容華走近,祁佑雲微笑地說道。
“所以,你是專程來向我致謝的?”容華眉角輕輕揚起,目光明明很平靜但因這一個細微動作看在他人眼裏卻帶了些別的意味。
“……並不是。”祁佑雲實話實說。
“哦。”容華既沒覺得失落,也沒覺得別扭,轉身就那麼若無其事地走了。
祁佑雲怔愣住,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倏地展開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