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傅雲舒的眼底滿是複雜的深意,“非要到如此的份上嗎?那可是死罪。”
“舒兒,若是可以,何曾要致百年世家的名聲於死地呢?”
坐在書案前的傅繼清,陷在陰暗交織的光線中,忽明忽暗的臉上,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俊逸,隻是那越發幽深的眸子裏,沉澱著的深沉令人不禁膽寒。
“文臣造反,十年不成,父親,手中無兵權,如何為之?況且朝中還有戰王,父親千萬要三思。”傅雲舒勸解著傅繼清,她不願傅家背上造反弑君的罪名,如此驕傲的她怎能容忍自己身上有這樣的汙點。
“三思?你叫我如何三思!如今的局麵你看到了嗎?整個朝中已然沒了我的威信,這樣讓我如何忍受!”傅繼清仿佛被點燃了火焰一般,將自己壓抑了一早上的怒火全然爆發出來,他怒拍著書案,染著怒火的眸子狠狠地盯著傅雲舒。
“父親。”承受著傅繼清怒火的傅雲舒,依舊是慎重地開口,“沒有兵權,豈非死路一條,父親真的要往死路上走嗎?”
“兵權?誰說沒有兵權。”傅繼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父親的意思是?”傅雲舒訝異地看著傅繼清,何時傅家涉及到了兵權,難道是?
傅雲舒瞪大眼,看向傅繼清,得到一個準確的暗示之後,麵色越發凝重,“父親是指兄長手中的龍肅營。”
“正是。”
“父親!”傅雲舒提高音量,頗為惱怒,“且不論龍肅營僅有五百將士,就單是兄長是否可為父親的舉措交出兵符,還是個莫大問題!”
“源兒是我的兒子,若是此番成功,他就是太子,難不成他還能拒絕!”傅繼清不以為然,他那一個紈絝子弟懂什麼,這樣的誘 惑能忍受?
“父親,兄長不可信!”
“……”傅繼清看著傅雲舒那般歇斯底裏的樣子,頓時間有些微愣,隨即皺起了眉頭,“舒兒,何出此言?”
傅靖源再無用再叛逆也是他傅繼清的兒子,難不成有異心?
“父親,兄長他……”傅雲舒皺起眉頭,想說卻又不知該如何說,隻是她的感覺告訴她,傅靖源不可信,可卻又並無其他證據。
“他如何?”
“兄長這十多年的紈絝隻是偽裝,他並非是表麵如此。”
“什麼?”傅繼清驚訝地看著傅雲舒那一臉慎重的樣子,聽著這樣的話,頓時間有些恍惚。
“十多年來偽裝自己之人,豈能如此輕易相信,即便他是兄長,隻是舒兒不知他為何要這般偽裝自己?”傅雲舒抿了抿唇,有些不解,這也是她一直不能明白的地方。
傅家的榮耀他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寧願這般糟蹋自己?
“……”聽著傅雲舒的疑問,傅繼清陷入了深思,十多年了,這樣一個敏感的數字讓傅繼清恍惚間又響起了當年之事,難道源兒他早就知道當年之事,所以用這樣的偽裝來反抗報複自己?
念及此,傅繼清感到一陣疲憊,心底揚起一陣陣的無力感,飽受打擊,這樣的事實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寧願傅靖源是真的紈絝,也不是這樣為了報複自己而偽裝的紈絝,那是他唯一的兒子啊!
自己唯一的兒子卻是心向外人,這樣的事實就好比掌摑自己的臉一般難堪。
“父親?”傅雲舒看著陷入深思的傅繼清,直覺告訴她,傅繼清知道傅靖源為何偽裝十多年的原因。
“……”晃神過來的傅繼清,慢慢地將目光移向傅雲舒,內裏透著死寂讓傅雲舒一驚。
“父親你?”
傅繼清擺了擺手,示意著傅雲舒不要開口,他頹然地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眼眸中也失了光芒,一瞬間似乎老了十來歲般,再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宰相大人。
看著這樣子的傅繼清,傅雲舒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了半響,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傅雲舒還是默不作聲地退出了房門。
走在回廊中,一直低著頭的傅雲舒,忽得抬頭,迎麵便看到了傅靖源那高大的身影。
依舊是一身紫衣華服,越發硬挺的身子根本看不出這人是個紈絝子弟,俊朗的臉上帶著漠然的神色,看著傅雲舒的眼裏沒有一絲的親情可言。
“兄長。”傅雲舒一如既往地開口。
傅靖源瞟了一眼傅雲舒,冷淡道:“何事?”
自從上次的不歡而散之後,傅靖源就鮮少在府邸看到傅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