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雲舒的身影越離越遠,陸琪方才收回了神色,目光極為複雜地垂首著。
此番……傅雲舒,來者不善,如此能夠伸縮有致之人,怕是不好對付啊。
六淨的情敵不是一般的強悍啊……
這邊,陸琪在為六淨擔憂,而另一邊,傅雲舒已然在小廝的帶領下,到了某間客房內。
“傅小姐,這便是客房,若有何需要,知會一聲便是。”
“有勞了。”傅雲舒點頭,又向身後的知書示意了一番。
知書也心有所領地從衣袖中掏出一些碎銀子,遞給小廝,做了賞錢。
“謝傅小姐賞。”
“嗯,下去吧。”
“是。“
“吱呀”一聲,是客房的房門被關上的聲音,看著已然完全關上的房門,傅雲舒原本柔和淡淡的目光方才沉了下來。
在知書擦拭過圓桌盤的凳子之後,傅雲舒坐了下來,傾城的麵容,隱隱透著深沉的黑色,似有風雨欲來的陰沉。
而侍在一旁的知書則是背對著傅雲舒,從隨身的包袱中掏出了潔白的蠶絲布,直接蓋在了床榻上,隔絕這些被他人用過的東西,誰讓她家小姐有自身潔癖呢?
“小姐,收拾好了。”片刻,知書才轉身,對著沉著臉色的傅雲舒低聲道。
“嗯,知道了,下去吧。”傅雲舒手中把玩著自己所帶來的上好的白瓷茶杯,纖長的玉指在玩弄著杯沿,目光似渙散似聚集。
“是。”知書明白自家小姐這副壓抑的樣子便是難以控製,而作為下人的她此刻卻也隻能讓自家小姐獨自冷靜一下,因為這才是她家小姐。
又是一聲房門關上的聲音,傅雲舒手中把玩茶杯的動作不停,腦海中的思緒也不曾停下。
離夙居然不見自己,說是歇息,可城郊外,離夙的身子明顯有礙,當時是那白衫尼姑也就是所謂的六淨師太帶走了離夙,不論此番拒絕相見是離夙所言還是六淨所言,都證明了六淨與離夙關係匪淺。
還有就是陸琪此人,雖言語上恭維不斷,可對自己卻明顯的推脫,這又是為何?
且不論自己乃傅家嫡大小姐的身份是如何尊貴,就當是自己的相貌而言,也斷然不會讓一位男子如此對待。
傅雲舒的腦海中充斥著許多的情緒,最終在閉上眼的一瞬間,慢慢歸於平靜。
不論如何,這溧陽城縣令府她必須要呆。
天知道她當日從父親密探中得知離夙與離陌曜遭到伏擊之事是多麼擔憂,甚至不顧父親的反對,獨自離京,隻為趕來溧陽城,希望父親看在自己的麵子上不要對離夙出手。
可,如今,卻好似不是父親要不要出手的意思,而是這離夙的心思究竟落到了何人的身上。
六淨師太……離夙……
翌日,天際已亮的通透,回廊內,六淨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朝著離夙的房門而動。
“六淨師太。”忽得,六淨的耳畔響起黃鶯般美妙的聲音。
聞言,六淨的腳下一頓,側首,便看到回廊左側的石欄上倚靠著一淡粉色身影,女子傾城的容顏映入六淨的眼眸中。
“傅小姐。”六級同樣喚道。
“如此早,六淨可是要去何處?”傅雲舒起身,站定了身子,朝著六淨而動,目光落到了六淨手裏端著那碗氣味有些難聞,一看便是苦澀十足的藥汁。
“這藥汁?”傅雲舒指著藥湯,不接地看著六淨。
“離……太子殿下所用。”本想喚離夙的六淨,在舌尖打轉了一周的“夙”字硬生生被自己吞噬了,改成了尊稱。
“夙師兄他如何了?”傅雲舒眉頭緊蹙,頗為擔憂地看著六淨問道。
夙……師……兄……
六淨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對於傅雲舒這番刻意拉近距離的稱呼很是不滿,什麼關係,就喊的如此親密,還夙師兄,難不成離夙會叫你雲舒師妹?
一想到似乎有這種可能的六淨腦袋微微晃了晃,趕緊把那副你儂我儂,青梅竹馬的師兄妹的一幕丟掉。
“無礙,就是吐了幾升血而已。”六淨看著麵露著急神色的傅雲舒,語氣涼涼地說道。
“什麼!”傅雲舒的聲音陡然提高,神色慌張地看著六淨,“六淨師太,雲舒可以一同前往看望夙師兄嗎?”
“……”我能說不嗎?
六淨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麵上卻還是涼涼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