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時,下朝之後,離夙便帶著宣旨太監朝著龍肅營出發。
“大大大!”
“小小小!”
“大!”
“小!”
“……”
“豹子!通殺!哈哈哈!給錢給錢!”
統領營帳外,離夙垂著手,著一襲還未換下的杏黃色朝服,隻是因著寒風在外亦披了件玄色的披風,掩住了內裏那刺眼的杏黃色朝服,離夙的麵色冷清,看不出喜怒地站在龍肅營的統領營帳外,靜靜地聽著從營帳內傳來的陣陣吵鬧聲。
而跟在離夙身後,手裏拿著聖旨,準備宣旨的太監則是暗自為那個膽大妄為的傅統領在心底捏了一把汗。
青天白日,居然在龍肅營內賭博,罔顧軍紀,實在是膽大包天,難怪龍肅營如此腐敗了,有著這樣的將士又怎會好到哪裏去呢?
“嗬。”
良久,離夙輕輕一笑,溫潤的麵容上勾起的弧度卻讓人生畏,薄厚適中的唇張合間吐出悠悠的二字,“行雲。”
“是。”站在離夙左側下方的行雲,麵癱著整張臉,了然自家主子話中之意,拱手回應後,便一把掀開營帳簾子,走了進去。
“大膽!統領營帳都敢擅闖,還不滾出去!”囂張至極的聲音在行雲進入營帳後便響了起來。
“放肆!你敢打我!”
“住手!快住手!”
“啊——好痛——好——好漢,饒命——”
“乒乒乓乓——”站在營帳外的離夙和宣旨太監靜靜地聽著營帳內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喊痛聲以及劈裏啪啦作響的撞 擊聲。
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營帳內,嘈雜的動靜終於趨於平靜。
身後的太監見狀,便也機靈地替離夙掀開了帳簾。
離夙依舊垂著手,一步步地踏進營帳中,待站立,掃視了一下營帳內的狀況,當下就蹙了眉。
偌大的營帳,沒有絲毫嚴謹可言,營帳的正中 央竟擺著一方約七尺長寬的賭桌,賭桌上是幾處零碎的銀票和骰子,以及一些從賭桌上摔碎在地上的酒壇子,濃鬱的酒味和難聞的汗臭味交織在一起,引得人險些想要生吐。
滿地的狼藉,再加之那十幾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如喪家之犬般被行雲毆打的鼻青臉腫,煞是不堪地蹲坐在一處,而行雲則是一腳踩在賭桌旁的椅子上,看守著這群世家子弟。
“主子。”行雲看到離夙從外進來之後,便收回了腿,恭敬地向離夙行禮。
“你們這群刁民居然敢闖入龍肅營毆打本統領,本統領一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一個蹲在在最前方,身著紫衣華服,卻滿身狼狽,依稀可以看出是俊逸的麵容上有著兩對醒目的黑眼圈,那分明是行雲的拳頭所致。
“住口!”行雲當下抬腳,狠狠地往那名男子身上踹了一腳。
“傅少爺,您就少說點吧,您麵前的這位可是咱的太子殿下。”跟在離夙身後的宣旨太監,看著如此狼狽的眾人,也好心地開口解釋道。
“啊——”一聽到太監所言,眾子弟均亂了陣腳,當下不顧身傷,匍匐在地上,高呼,“參見太子殿下,殿下饒命!”
雖然平日裏這群世家子弟無法無天慣了,但是麵對皇帝的兒子,尤其是未來的儲君,那種骨子裏透著的害怕還是顯然的。
離夙平淡的目光,掃視過那群世家子弟,最終將目光落到了那個依舊未曾跪下的紫衣男子身上,細細打量幾分,便抬步上前。
“傅靖源。”離夙俯視著蹲坐在地上卻依舊挺直著背脊的紫衣男子,篤定地開口。
“哼!”被喚作傅靖源的男子,十分傲氣地冷哼了一聲,絲毫不把離夙這位太子殿下放在眼裏。
“嗬。”見狀,離夙輕輕一笑,略挑眉稍地看著這個眉眼處盡是桀驁不遜的男子,也不去怪罪他的無禮,開口:“宣旨。”
“是。”宣旨太監頷首領命,對著那個蹲坐在地上的傅靖源充滿了憐憫,隨即拿起手中的聖旨,明黃色的聖旨展露在眾人麵前,尖銳的嗓音響起:“聖旨到,龍肅營統領傅靖源接旨。”
“臣傅靖源接旨。”傅靖源被聖旨嚇得立馬跪好,趴在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龍肅營統領傅靖源,自任職以來,疏悉禮儀,懈怠不工,罔顧法紀,令龍肅營上下軍心潰散,統帥不力,有負朕之所望,著撤去龍肅營統領一職,降為庶兵,欽此。”
“傅靖源接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宣旨結束,傅靖源當下便磕頭領旨,沒有絲毫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