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興揚似乎沒有看大家表情,但他從這種靜悄悄的沉默中知道剛才那番話起到了作用,他繼續說道:
“人類將樹幹捆紮在一起,或者用獸皮充氣做成筏子。據說我國生活在西部黃土地上的人為了渡黃河,就是用獸皮充氣做成筏子渡河的,而且至今仍在用。而在新石器時代末期,正在向五大洲遷徙的人類已經懂得了如何航行,解決航行的問題與技術也非常相似。其中一種方法就是把樹幹掏空,這樣做出來的船或許就是我們現在用的獨木舟的鼻祖,另外一種是做成圓形的藍狀船。姨父,你可能沒聽過,在印度用竹條編製的框架外蒙上水牛皮,他們叫‘帕拉希爾’,他們這種原始與他們的原材料缺乏以及工匠技術滯後有很大關係。”
這番話對於龍國興一家人來說是聞所未聞,以至龍嬌嬌也不由停箸看著表哥說道:“表哥,你懂得真多,不愧是讀書人。”
皮興揚聽了龍嬌嬌誇獎,似乎有幾分不好意思,眼神閃爍幾下,立即垂下眼眉說道:“我為了能在姨父船廠做事,確實下過一番功夫,可以說也是有備而來,要不然被姨父趕回去太沒麵子了。”
龍國興對皮肖揚有了幾分好感,但卻不動聲色。
“興揚,你從年後搬到船場去住,雖然現在沒有大的工程,船廠裏的事你就先照看幾天。”
“遵命,我的好姨父。”皮興揚說著端著酒杯在龍國興酒杯上碰了一下,“啯—”的一聲喝淨杯中酒,言語和神情掩飾不住欣喜若狂的內心。
“你不呆在城裏做事,跑到鄉下這種地方,讀的書不是白讀了嗎?”白荷作為姨媽,其實心裏並不喜歡這個侄子,她說不清楚是為什麼,怎是覺得他的眼睛背後還有一雙眼睛,這是她無意間發現的,尤其是在他裝出沒聽大家說事的樣子,可是閃爍的眼神和猶疑的表情掩飾不住他內心反應。白荷學會觀察別人的表情,而且從別人表情看透內心變化是她當丫頭侍候龔雲卿時練就的,那時候她習慣站在一旁聽老爺太太還有小姐說話,天長日久看出人們表情與內心變化的聯係。
“小姨,我在船廠做事也是一種學習過程,現在城裏亂糟糟的,說不上什麼是正經職業。我反而覺得這裏是世外桃源,更富詩情畫意。”皮興揚說著衝龍嬌嬌笑笑說道:“表妹,幹嗎急著嫁人呀,要我看,你去省城讀讀書會大開眼界,以你這麼聰明漂亮,在城裏找一個官家少爺絕沒有問題。”皮興揚說著端起酒杯“啯—”一口喝盡了。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龍嬌嬌臉上,似乎是想聽她的意見,又或是在琢磨皮興揚說的話,因為從沒有人想到過會讓嬌嬌去省城念書。
白荷看著女兒心裏不禁一疼,原本過完年春暖花開時便可為她和天路擇定良日成婚,可是被他大哥出事給攪亂了。天路這個孩子讓他和丈夫放心,也是看好了的。她在心裏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要保證嬌嬌平平安安嫁到倪家,這樣才能對得起瑞軒大哥和雲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