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在牢裏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又立在外室,等候著給我梳洗傳膳。
“對不起,阿喜姐姐。”我拉著她的手,愧疚得眼淚直打轉,“她們,都好嗎?”
“沒關係的小姐,在牢裏,除了黑一點,我們幾個可都睡了個好覺。”阿喜拍拍我的手,反而笑著安慰我,“奴婢就是有點擔心小姐又踢被子夜裏著了涼,或者又做噩夢掉下床去。”
我噗嗤一聲笑了,眼淚卻滾了下來。
“好啦,大清早的,奴婢服侍你梳洗吧。小姐,你今天帶哪個項飾?金鳳凰?瑪瑙心墜?還是這串八寶攢珠絡……”阿喜笑吟吟的,又重複著每天早晨的功課。
是啊,那麼多的金銀珠寶,羊獻容是真的疼我。
我坐在凳上,看著銅鏡裏麵的女孩,是不是太鋒芒畢露了些?太堅持了些?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劉聰背著手在禦書房裏來回踱步,嘴裏念叨著幾日前聽到的歌,“莫道不銷魂……李多!”劉聰停了步叫道。
“奴才在。”李多上前一步。
“寡人知道你在。”劉聰擺了擺手,“莫道不銷魂,下麵是什麼?”
“回皇上,奴才聽得不深切……”李多頷首,赧然道。
“聽得不深切?那你長耳朵幹什麼?”劉聰忿悶。
“皇上恕罪!”李多雙腿一軟,啪嗒一聲就跪了下來。
“行了行了,起來吧,一個個的,就隻會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劉聰又開始踱步,“替寡人好好想想,下麵幾句是什麼?”
“是,皇上。”李多站了起來,垂首思索。
“是不是‘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劉聰突然欣然地叫到。
“皇上聖明,正是這麼兩句話。”李多躬身應答。
“真有味道的歌,不知道唱這歌的女子該是怎樣的婉約動人,恁是唱得出這麼憂傷纏綿的詞曲來。”劉聰無限神往的樣子。
禦書房一時又靜默了。
“走,李多,我們去中山王府。”劉聰忽然又道。
“皇上,這個時辰去中山王府,恐怕不太合適……”李多提醒到。
“是什麼時辰了?”劉聰蹙眉問道。
“是巳時了。吳後午時設了宴請皇上小酌,今日是吳後生辰。”李多掃了下拂塵,盡職回到。
“吳後生辰?賀禮備下了沒?”劉聰轉到座上,隨手抽出了一份奏折。
“備下了,是前段時間小昭國剛剛進貢的玉獸鈕夔龍紋樽。”李多不假思索地回到。送什麼禮,也得因人而異,五個皇後,皇上的歡喜有多有少,歡喜得多的,禮物自然就要送貴重點,歡喜少點的,禮物自然也不能不貴重,差別隻是是不是時下最新奇的,好歹大家都是皇後。
至於妃嬪,那就簡單多了。交與洗副管事,根本就不用他李多去多傷腦筋。
“嗯,那就好。等吳後過了生辰,明日我們再去中山王府。”劉聰一邊看著奏折,一邊吩咐李多道。
“是,皇上。”李多啞聲應到。偷眼瞧了一眼劉聰,見他很認真地看著奏折,臉上似乎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李多就納悶了:
皇上老往中山王府去幹什麼?
都沒聽皇上提起選妃的事兒,怎麼那天皇上突然就對劉曜說要選妃,還讓劉曜親自把持?
難道是對皇上劉曜有了戒心?
還是……李多心裏攸然一驚,腦門一熱,冷汗就冒了出來。
“李多?”劉聰叫到,右手持著茶盞的杯蓋敲著杯沿,茶水空了。
“李多!”劉聰抬起頭,聲音不但大了還多了些不悅。
李多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推想中,越想越驚心。猛地被劉聰喝了一聲,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又跪在了地“奴才該死!”
“叫你半天,想怎麼呢?茶水空了,你怎麼當差的?”劉聰絲毫不理會李多的失態,又低下頭看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