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塞塞聽到那天外飛仙一樣的數字,瞬間如被摧毀的樹木一樣失去生機,懨懨的耷拉下腦袋,眼底一片灰色。
“敲詐呀,赤果果的敲詐呀……”秋塞塞心驚肉跳的站在地上上竄下跳。
金掌櫃不疾不徐的清算著具體的賠損名目。
“損壞桌椅十張,店價一張十兩,十倍償還價一百兩;損壞杯盞盆具二十,一個八兩,十倍償還價共計一百六十兩;擾客費一百兩;影響客棧聲望費一百兩;精神損失費四十兩。”
金掌櫃笑眯眯的看著如同猴子一樣不安分的秋塞塞,仿佛看到了金光閃閃的五百兩。
“你這是欺世盜名,有哪家的木頭和瓷片能賣出你家這樣驚世駭俗的天價?”秋塞塞不服氣的冷哼。
金掌櫃冷笑著搖頭,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不可一世的樣子。
“我金不換做這生意幾十年,一直都秉承這個原則。姑娘你不妨去鄴城十裏八鄉打聽打聽,本掌櫃有沒有欺世盜名?”
秋塞塞啞口無言。
敢情是欺負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那。
心底的蠻橫在這一刻被激發出來,秋塞塞不管不顧小草在旁的提醒,傲慢道:“我就是沒錢,你能怎樣?”
金不換冷情的眸子閃了又閃,對著身後拍拍手道,“那就別怪金某按店規處置了。”
“來人,押下去,無間地獄好生伺候這兩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小草挺身而出,護主心切。
氣氛霎時劍拔弩張。
江湖看客皆起身而立。
無間地獄,有來無回。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秋塞塞好生鬱悶,想她堂堂一代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今日大庭廣眾下一副糗樣不說,還被當成無賴抓捕現場。
她當真是有史以來,當之無愧的倒黴盟主啊。
六個膘肥體壯的大漢手拿長刀,眉眼冷硬的待命一旁。
“誰敢?”小草當機立斷,一把軟劍暗袖出鞘。
金掌櫃一揮手,大喝道,“帶走!”
冷寂的氣氛詭異的膨脹開來,周圍空氣凝重,呼吸聲如絲。
六把長刀齊唰唰的架在二人的脖子上,冰冷的寒氣浸透全身。
秋塞塞對於兵器是行家裏手,自然知曉這幾個名不經傳的大漢手裏各個拿的是一等一的好刀。
冷汗漫無目的的流下,秋塞塞此時方知自己處境的微妙。
進退兩難。
進退維穀。
有苦難言。
命喪於此?
江湖人士此刻紛紛偏頭漠視,江湖救急在這危急的時刻成為狗屁。
武林盟主秋塞塞想起去年,廣寧庵上群英薈萃,共商誅叢事件的情趣相投。
頓感心灰意冷。
原來,這裏才是真真正正的江湖。
人情冷漠。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長者常說:紅紅的燈籠高高飄起時,便會有人喪命。
六個膘肥體壯的勇武大漢與兩個弱智女流相持不下,劍在弦端,一觸即發。
敞開的大門處,一陣陰風漸次吹來,伴隨著呼嘯的嗚咽和嘶鳴,穿堂而過。
青絲染霜,淩亂飄飛。
“且慢!”一聲情冷硬的嘶啞女聲從拐角處傳來。
盡管嘶啞難聽,對於進退兩難的秋塞塞二人來說,無疑是世上最動聽的天籟之音。
是誰唱著高高的挽歌?
是誰走在寂寞的村落?
誰的眼裏倒映著誰的光點?
誰的孤寂在歲月裏輾轉荒蕪成河?
走廊拐角處一臉帶刀疤的年輕女子漫步走來。
嘴角上揚,眼帶譏笑。
一身殺氣。
秋塞塞直愣愣的盯著她,仿佛看見了她身後大朵大朵黑色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