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這樣的話!”白攏瀅氣不過,伸手又要往暗影臉上招呼。
清脆的響聲在空蕩的房子之中格外響亮。
暗影被打得頭偏了下。
白攏瀅如夢初醒,怔怔的把手收了回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如此殘暴。
這千年來,她稍有不順心就對著暗影非打即罵,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暗影唇角有鮮血緩緩流下,他用舌尖頂了下腮幫,反方向側了下臉,示意她打他的另外一半的臉。
白攏瀅甩袖,昂著下巴,“好,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沈冥回心轉意。”
暗影想笑,可扯了下嘴角嘴唇撕裂般的疼痛,隻好作罷。
……
不過一息的時間,朱楊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塊灰白色的人皮。
朱楊一“死”,我身上的禁忌完全被解開,我重重的喘息了會兒,從地上撿起被朱楊折斷的一半的刀。
跪坐在朱楊的人皮身邊,他呈現出來的是死前那副猙獰的模樣,我揚起手,義無反顧的向那張人皮上紮去,有了學醫的便利,每一刀都不浪費,全都紮在他身上要害部位。
身體極度的疲勞,可胸腔疼得幾乎無法呼吸,有滿腔的情緒沒有地方發泄,隻能夠通過這般機械的動作讓我有勇氣繼續往下走。
還有什麼可以相信?
曾經幫助過的人反目成仇,相依為命的人被我害得死得死傷得傷,難道……我真的如朱楊所說,就是個天煞孤星?
手腕突然被拉扯住,他拉著我一根胳膊,直接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他如鐵一般的雙臂緊緊的圈住我。
他的身上有濃烈的血腥味,這讓我稍稍回了些神,“沈冥……”
他脫下外套扔在地上,又脫下裏頭的中衣架在我的肩上,“別說了,是孤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聽到他的聲音,仿佛周遭的黑白都變成了彩色,然後,我就這樣安心的暈了過去。
做了一個極長的夢,夢中有追趕我的怪獸,青麵獠牙,我不停的在雨夜中奔跑,直到我看見前方怪獸的背影。
我猛的一下嚇醒,沈冥也睜開假寐的眼睛,“醒了?”
他本來低淳溫和的嗓音帶著些許啞,可見是真的累到極致。
我搖晃了兩下腦袋,撐起身子。
沈冥悶哼了聲,我訝異的看向他。
他屈起一邊推,手掌隨意的搭在上頭。
原來我剛才一直枕著他的大腿,也不知道我睡了多長的時間,他的腿肯定是麻了。
我抬頭環顧四周,“阿禾他們呢?”
沈冥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
我拉住他的手,“告訴我,阿禾呢?”
“輕輕,你醒了真好。”阿禾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
我驚訝回頭,把阿禾從上看到下。
她憔悴了很多,大而亮的眼睛再也找不到過去的神采。
“阿禾……宋……”
“青青,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的傷應該是好了,我們去找沈華吧。”阿禾語氣很淡,卻也很著急。
我怔愣了一會兒,點頭。
阿禾轉身離開,明明心裏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道要從哪一件說起。
明明知道朱楊已經死了,危險解除卻並不快樂。
“宋明哲怎麼了?”我偏頭看沈冥,希望能夠從他的口中知道我缺失的那段記憶。
然而,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從懷中抽出一個糕點遞到我麵前。
我與糕點對視了十秒,最後輸給了肚子的饑餓。我接過來,一口把糕點塞進嘴裏,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就這樣吞下去,肚子稍稍有了點飽腹感。
吃完之後,我張了張嘴,示意我已經吃完了。
沈冥看著我,“宋明哲自殺,還好孤去的及時,沒有死成。”
他的話我放在腦子裏過了幾遍,什麼叫做自殺又沒有死成?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心神一凜,聯想到在朱楊製造的幻境之中看到的景象,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我轉身徑直往宋明哲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挺屍一般在地上躺著,臉色煞白,左腹處有一道刀痕,血浸透了前襟,可想而知當時畫麵情形的慘烈。
我扭頭,往不遠處的阿禾看去。
她與宋明哲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卻是渭涇分明,阿禾頭發亂得像鬼,臉色更像是一隻鬼。
我極輕的歎息一聲,打算回到沈冥身邊,在從阿禾身邊路過的時候,她輕聲叫住我。
我腳步一頓,那一瞬間,眼眶中溢出的淚水差點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