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開門不久,一名神態倨傲的中年婦人冷冰冰的走入醉仙閣。
此時正是醉仙閣生意最冷淡的時候,半個人都看不到,小二見到這前呼後擁,身邊丫鬟婆子無數的貴婦人,趕緊上前來迎接。
“這位貴客要點兒什麼酒?我們這兒本月自西域才運來的碧琉璃、紫丹霞兩味酒,都是用透明的琉璃瓶裝的,味道爽口,想來和您的口味。”這小二殷切的請夫人到了櫃台前,給她展示才從海路上運回來的兩味番酒。
這番酒一樣是淺淺的綠色,一樣是赤紅色,裝在兩個巴掌大小的扁身細頸壺裏,最奇異的並不是那漂亮的酒色,而是裝酒的瓶子。
這瓶子晶瑩剔透,看著竟像用整塊水晶雕琢而成的,美輪美奐。
這婦人本來沒有喝酒的意頭,一看到這裝酒的瓶子,反倒生出幾分好奇來,道:“送到樓上雅閣去!”
“敢問您是哪個府上的,今兒定好位子的有陳府、顧府、藺府、何府四家!”這小二利索的報道。
小二正說著,後麵簾子一掀,淩霄走了出來,見了那貴婦人,微微咳嗽一聲:“是姐姐來了?是我沒交代好下人,您請上去吧。”
這貴婦人才點點頭,緩步上樓。
淩霄拿了兩瓶美酒,自後廚端出點心並杯子,親自端著上去了。
這小二是淩家養出來的家奴,以為這貴婦人是淩霄朋友,倒是見怪不怪,繼續在樓下招呼著生意了。
名為觀山的雅閣門一開,那貴婦人便見桌前已經坐了個氣度非凡的女人,正是嚴清歌。
嚴清歌見了這貴婦人,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行禮道:“給顧夫人問安。”
這顧夫人左右環視一眼,看四周清淨,嚴清歌也並未帶丫鬟,便屏退跟在身後伺候的人,道:“你們出去吧。”
屋裏頓時隻剩下了顧夫人和淩霄、嚴清歌三個。
淩霄眼裏微微有驚詫,這女人應當就是右相大人顧屏山的結發妻子喬氏了。
顧屏山自幾年前做了右相後,越來越得盛寵,在朝堂中說話一言九鼎,若他支持什麼事兒,八成就能準奏。
之前的開海運便是如此,聽說四皇子被軟禁,也有他的功勞在其中。但偏生聽說四皇子非常聽顧屏山的話,甚至在四皇子軟禁後,還有人看到顧屏山出入四皇子府邸,絲毫不怕給人詬病。
越是想,淩霄越是心驚。嚴清歌第一個找到的,就是顧夫人,後麵要找的,不知道該有多厲害。
這顧夫人見了嚴清歌,卻是一點兒的架子都沒有,對著嚴清歌微微一笑,道:“你要的兩個丫鬟我帶來了。”
“喬姐姐說笑,這丫鬟不是我的,也不該再是你的了。”嚴清歌淡然道:“喬姐姐這幾天停了那藥,是不是清爽很多?”
顧夫人喬氏一聽嚴清歌說起這個,麵上的優雅和高冷再也維持不住,一時間腦門上青筋迭起,咬牙切齒,一雙不算瘦的拳頭緊緊攥住,忍了半天才將表情變得好看了一點兒,對嚴清歌道:“虧得顧家妹子指點,我才知道自己寵信了這麼多年的,竟是兩個惡毒的玩意兒。”
“那喬姐姐準備怎麼對她們呢?”嚴清歌自顧自倒了一杯酒,給顧氏也斟滿了,輕聲道:“姐姐隻管說就是,這件雅閣是通頂包起來,夾心裏塞了棉花,最是吸音,這裏說話,外麵聽不到的。”
喬氏在家一直假扮堅強,聽到嚴清歌的話,眼眶一紅,淚水就滾滾而落:“綁起來沉塘!”
說完後,她竟是嚎啕起來:“想不到我和他結發這麼多年,竟為了一個青樓出來的就離了心。當年為了供他讀書,我寒冬臘月給人家做活,一天隻吃一頓飯,一口氣上不來,昏倒在雪地裏,要不是給發現的早,這條命就去了。他竟然……他竟然縱著人給我下毒,為的就是提拔那騷狐狸生的兒子。”
喬氏一通猛哭,哭的淩霄心裏不安極了。
嚴清歌柔聲道:“喬姐姐,信裏麵我不能說的太明白,上回去你家拜訪,也是耳目眾多,隻能變著方的提示你不要再吃那些補藥。其實顧大人也許不是變了心,隻是被人挑撥的呢。他也許不知道你被下藥了的事兒。”
“他怎麼能不知道。他常說,治大國如烹小鮮,顧不好家的男人,也治不好天下,我家的內外事情,全都過他的手,那小蹄子對我動手他,他肯定一清二楚。”
喬氏哭的什麼都聽不進去,淩霄忽然靈機一動,道:“顧夫人,今兒晚上我記得包間就有顧大人預定的一間,不知道顧大人要招待什麼人呢,不如您留下來聽一聽,看看顧大人到底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