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凳上的人,正是炎修羽。
炎修羽不勝酒力,雖中間鬧騰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躺倒了。
他既然已經下了鳳凰台,又醉成那樣,自然沒有被重被抬回去的道理。況且太子又許下叫他和未婚妻見麵的諾言,是以就被抬到了這地方。
門口一陣兒響動,兩名太監打著燈籠走進來,後麵的那個還端了個托盤,上麵放了一碗湯水。
“炎小王爺,炎小王爺,醒醒!”打頭的太監滿臉堆笑,對著炎修羽呼喚。
炎修羽雖說是醉了,但給多喚幾聲,迷迷瞪瞪又睜開眼。
“這是太子殿下給您賞的解酒甜湯,您喝上兩口。”那太監扶起炎修羽,將湯水擱在炎修羽嘴邊,細細的服侍他喝下去。
喝了一半兒,炎修羽便不肯喝了,猛地一推那太監,碗裏的褐色湯藥撒了一地。
看著地上的湯藥,太監搖頭晃腦:“可惜!可惜!”
他身後跟著的小太監打個寒噤,這湯藥可是太子令人秘製的,雖說清涼護肝,最能解酒,可是裏麵加的那些料, 效果並不僅止於解酒,這一碗若是真的全喝了下去,隻怕往後炎小王爺起碼三五年不能人道了。
現在撒了一半兒……小太監掐指一算,藥效也管夠年兒半載。
炎修羽並不知道自己中了招,繼續呼呼大睡。
看他喝了藥,至於喝下去多少,那兩名太監是不管的,捧著藥碗就出去了。
這藥解酒的效果果然好,又睡了小半刻鍾,炎修羽因為喝多了酒而難受的皺起來的眉頭,漸漸鬆弛下來,平穩的繼續做夢。
不多時,他忽的一個打挺,坐起身來,看向門口,又機警的掃視周圍。
外麵傳來了隱約的說話聲。
他記得自己在鳳凰台上參加宴飲,被灌了不少酒,喝的迷迷糊糊,後來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炎修羽忍不住苦笑一聲,他這次來參加宮裏的宴會,一方麵是皇家給他下了帖子,他身為北蠻人的丘偊王,為了安撫北蠻人,自然要出現。另一方麵,卻是因為他聽說這次宴會嚴清歌可能會參加。
天知道他有多麼的想念他的清歌,幾乎是夜夜入夢來。
哪想到了以後,他才發現,根本就沒有嚴清歌的影子,他受到了皇家的欺騙。盡管皇後專門叫宮女來解釋,說是嚴清歌昨晚生病了,喝了藥不能出門,所以才沒有出現,可是他才不信呢。
他的清歌身子一向很好,平時根本不生病,唯有有年的冬日裏害過一次傷寒,可是也沒到出不了門下不了地的地步。何況現在的天氣冷熱適宜,能害什麼病?還是在他剛要進宮來見她前一天晚上生病?
他不信!
但是,已經來了,又能怎麼辦!
炎修羽本不打算喝那麼多,但心裏不舒暢的時候,喝酒是最好的解憂方式。那些北蠻人送來的酒,他來者不拒。
從牆上的杏黃色裝飾布幔來看,這裏應該還是宮中。
炎修羽揉著腦袋,坐直了身子。
外麵,那陣喧嘩聲也越來越近,他聽到了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女子嬌呼聲音:“哎呀,仔細點兒,別叫大小姐磕著了。”
這聲音應當是嚴清歌身邊兒那個丫頭如意的聲音。
炎修羽臉上一喜,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地,衝到門邊兒。
大門被他打開,隻見門外不遠處,幾名太監抬著一頂步輦,正晃晃悠悠朝這邊走來。步輦兩側,跟著兩個穿著宮女服飾的女子,正貼心的扶著步輦上坐的人。
夜裏光線昏暗,雖說來人打著燈籠,可是炎修羽還是看不清楚步輦上坐著那人的麵容。但他肯定,那人絕對是他心心念念好久了的清歌。
他就說嘛,他的好清歌怎麼會不想看到他呢,這不是專門趕來了麼。
炎修羽的臉上裂開了大大的笑容,他沒有立刻迎上前去,而是嗅了嗅自己身上,聞到了滿滿的酒味,心下忐忑起來,也不知道清歌會不會嫌棄他。
他抿了抿嘴,覺得嘴裏有股發涼的苦味兒,轉瞬又被他忽視了。
抬著嚴清歌步輦到了他跟前,被太監放了下來。
炎修羽跨前了兩步,卻覺察出不對來。
步輦上藤椅裏那位女子,歪著腦袋,靠在椅背上,身子軟軟的略有些下滑,坐的很沒形象,倒像是沒了知覺一樣。
如意早就看見了炎修羽,對著炎修羽一笑,有些局促道:“姑爺,大小姐……大小姐喝了藥,睡著了,還沒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