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南線的討逆戰還勉強算得上是一場武戲的話,那麼北京的討逆戰就如同一場兒戲。南邊的韓莊阻擊戰好歹也是惡戰一場,北邊看起來聲勢浩大,其實壓根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打仗,跟小孩過家家差不多。
北線的討逆軍事行動是從7月7日開始,11日即告結束,前後一共不過六天,中間還有三天頓兵不進,真刀真槍的戰事隻有兩天開始的一天和最後一天。
6日,討逆軍西路集中蘆溝橋,東路由廊房開進到黃村,在豐台的辮子軍便陷於腹背受敵的情勢。張勳命令辮子軍把豐台鐵路破壞以阻止討逆軍前進,這一著引起了外交團的抗議,他們根據《辛醜條約》中“京津鐵路行車不得中斷”理由,派遣洋兵保護,修理車軌,恢複通車。這一來,對於辮子軍是很不利的。張勳在抵抗討逆軍時,自知力量薄弱,他在京城的辮軍隻有6000人,這個兵力隻是用來恐嚇手無寸鐵的黎大總統和國會的,一旦正式作戰,就太不夠了。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隻好把非辮子軍打頭陣,辮子軍則押後督戰。不過這種戰略必須建立在自己一方有強大機動兵力基礎之上的,否則就有倒戈的危險。
7日張勳派吳長植的一旅和田有望的一團開赴豐台馳援,由辮子軍二營押後。結果吳、田的部隊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倒戈相向,駐南苑的第十一師李奎元旅和十二師劉佩榮旅也乘勢槍口對著辮子軍,十二師師長陳光遠由南苑趕到豐台,東西兩路討逆軍便在豐台會師。辮子軍在這種情形下就狼奔豕突地四散逃之夭夭了,由前線潰退的辮子軍都退到北京永定門外,步軍統領江朝宗下令關閉城門,不許散兵進城,張勳聽了大怒,壓迫江開城放進辮子兵。就這樣討逆軍不費吹灰之力,一戰而克廊房,再戰而會師豐台,三戰而兵臨北京城下。
這就是討逆軍的第一次戰鬥,不過是小小的接觸,根本沒有大戰,因為在炮火中,火車仍然照開。這次戰爭辮子軍敗在北洋軍對他倒戈相向,所以沒有正式交手就敗下陣來。
這次戰鬥最大的亮點就是有空軍參戰,這也是中國內戰史第一次使用空軍。南苑起飛的飛機飛住豐台向辮子軍的陣地投炸彈,同時向清宮的乾清殿和中正殿也投炸彈,在宮中打死了一個人和一隻狗(好可憐的小狗狗)。
7月8日,辮子軍奉到張勳的命令,全部退入北京內城,集中於天壇、紫禁城和南河沿張宅三個地區。令步兵統領江朝宗派兵防守各城門,原駐北京城外的第一師第一旅張錫元部就乘勢攻進了朝陽門。這一來北京城內可能爆發巷戰,局勢頓形緊張,北京各城門布滿了半月形的沙袋,南池子張宅門外架起了機關槍,市區的商店關門閉戶,老百姓惶惶不安,因為他們恐怕辮兵重施民國2年洗劫南京的一幕。不過這一次張勳卻很聰明,他知道北京的外國人很曆害,所以辮子兵完全不似當年在南京那樣燒殺劫掠,居然不妄取民間一草一木。北京警察總監吳炳湘乃匆匆地拜會張旅長,要求張旅退出,其理由是北京各城門已經由中立的步軍統領接管。原來自張勳的辮子軍退入內城後,北京變成了三重勢力範圍,駐守內城的是辮子兵,他們仍然懸掛五爪黃龍旗。中間一道是不掛旗的“中立區”,由江朝宗的部隊分駐各城門,江朝宗仍用複辟後的九門提督偽職發出安民布告。既不稱“中華民國”,又不稱“大清帝國”,布告的後麵還用陰陽兩種曆日。城外則是討逆軍,他們飄揚著五色旗(當時的國旗)。
這幾天討逆軍沒有積極進攻北京,是怕巷戰後讓這座古城毀於炮火,所以段祺瑞打算通過外交途徑來解決一切。7月8日段祺瑞派汪大燮、劉崇傑入城和各國公使接洽,請其轉達張勳,提出了以下的四項停戰條約:(一)取消帝製,(二)解除辮子軍武裝,(三)保全張勳生命,(四)維持清室優待條件。同時派傅良佐、曲同豐入城辦理遣散辮子軍事宜。
各國公使推荷蘭公使為代表,把討逆軍的條件轉達給張勳的偽外交部,力勸張勳接受,並表示各國願意承認張勳為國事犯而加以保護。張勳眼見大勢已去,乃作了一個如意算盤,他想通過外交關係,率領辮子軍安全地退出北京,回到徐州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