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涵笙腳步一怔,眉間泛起淡淡思疑,然而話到嘴邊,卻不得不將戲演下去。她雙眸含淚,哀慟地喚了一聲:“姐姐!你還好麼?”
好,怎麼能不好?大冬天的,渾身濕透不說,她站在岸邊這麼久,竟然沒一個人上來給她一件衣服遮身!
“姐姐,你答應過我,要好好活著!怎麼那麼傻去偷諭旨?”葉涵笙顫聲嘶啞,哭得一張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在場的男人立馬心揪起來,就差沒指著柳月莘大罵:你妹妹這麼關心你,你個渣人對得起她嗎?
柳月莘無奈地搖搖頭,真是走到哪裏,哪裏都有綠油油的小茶花!
見她不語,葉涵笙心裏舒了一口氣。
還以為從湖中醒來,柳月莘會變得多高傲堅強,原來本質上,她依舊是個懦弱好欺負的女人,這麼寥寥數語,已讓她啞口無言。
她放了心,想好的台詞越發說得順口,“姐姐,從你進青樓當藝妓,到被王爺指證為盜竊諭旨的賊人,我都不曾嫌棄過你,你何苦這麼作踐自己?聽聞你出事,我和遊逸都很擔心……”
“打住!”柳月莘聽到這裏,終於開了口,“妹妹口口聲聲說我偷了諭旨,想必是證據確鑿了?”
葉涵笙頓住,睜大眼睛看著她,原以為提到遊逸的名字,她必會慌了神,沒想到她竟然追問諭旨!
這樣的語氣,這樣思考問題的方式,根本不是她一貫熟悉的那個傻姐姐!
她後退一步,反駁得有些牽強,“王爺命人前來捉拿姐姐,想必是有證據的。姐姐還是莫要抵賴,乖乖認錯吧,日後服刑,有我和遊逸從旁打點,定不叫姐姐吃太多苦頭!”
旁人一聽這話,感動得熱淚盈眶。多好的一個妹妹,貌美心更善,即便姐姐入了青樓,犯了法,還不離不棄,甚至要花錢替姐姐消災!
“這個柳月莘,真是不知好歹!賤到骨子裏了!”有人高聲喊了一句。
眾人紛紛竊語,衝著柳月莘指指點點。
她恍若沒事人般,神色悠閑地將裙擺的水擠掉,抽掉發髻,將一頭烏發打散在肩,迎著月光坦然而立,仿佛此刻不過是在沙灘上漫步行走,其餘的人都是透明。
末了,衝著葉涵笙道:“妹妹為我如此勞神,當姐姐的真是過意不去。不如這樣吧,姐姐和你擁抱一下,就當是感謝和道歉。”
她眼底蘊著狡黠的光,一閃,又滅了。
葉涵笙被這一笑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躊躇在原地,謹慎地不敢上前。
柳月莘幹脆張開雙臂,故作黯然道:“難道一向心善大度的妹妹,這會兒也嫌棄姐姐?若我真的有罪,一會兒就要被官兵們帶走,這個擁抱,說不定是我們今生最後一次了。”
聽了這話,葉涵笙恨得眼角一跳,麵上是誇了她這個妹妹,實際上,則讓她當眾下不了台,不想抱也得抱!
葉涵笙見柳月莘展開懷抱就站在原地等著她,並不上前,隻得忍著心裏的反感和惱意,一步步走過去,也張開雙臂,麵上笑得甜美,“姐姐,我當然不會嫌棄……”
話未說完,“噗通”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女子驚懼的尖叫,“啊!救命!救我!我不會遊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