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有時候關於一個人生活的一小部分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這是一個被世界文明遺忘的國家。當古曆史學家,先哲們在眨動慧眼的瞬間,它就已經被永不停止的時間帶到了另一個世界。
比斯底城土地上正兵荒馬亂。
這是七月份,在七月的驕陽下,比斯底城又悶又熱,空氣仿佛被燒烤過,沉甸甸的,從無邊的天上向這座古老的城堡直壓下來,火辣辣的。具有無盡穿透力的陽光明晃晃的,使人睜不開眼。
曝曬的土地上近似於烈火燃燒,鋪滿了屍體。銀色的盔甲、青銅色的盾牌、殺人的劍與矛是灼熱的,人的雙眼、人的心是火紅滾燙的……
在戰爭爆發前三個月。
統治比斯底國的貝哲貝裏國王與英絲皇後結婚十六年了,他們的日子依舊像蜜月般幸福快樂。
王宮內苑花園裏棕色的樹木閃爍著一種明亮的翠綠光彩,濕潤晴朗的天空中夢幻似的飄浮著輕柔的四月雲。新生的枝丫在溫煦的空氣中有所期待的向遠處伸展,好似在渴求創造,讓它那沉默的力量在萬千上萬個綠色的萌芽中,在繁茂的森林裏得到檢驗,有所感受並得到繁衍。
在這濕潤和煦,剛剛開始變暖的氣候裏,萬物都在期待萌芽,充滿了夢幻與希望——幼芽向著太陽、雲彩向著原野,嫩草向著和風。暖洋洋的春風,帶著新的綠色生命的清得與絢爛鮮花的芬芳從花園裏出發,漸漸地彌漫擴散,飄向了人間的各個角落。
貝哲貝裏國王四十三歲,儀表非凡,氣度極為威嚴。他的魄力與威嚴是不言而喻的,但在心愛女人的麵前,他表現出了作為一個剛毅男人的全部溫柔。早晨起床,他便陪著妻子英絲皇後到花園裏散步。在花的世界裏絲毫遮掩不住英絲皇後的妖豔美麗,她身段婀娜、步履輕盈,有著皇後特有的端莊與成熟。
忽有急報——“西那使者卡列那&8226;尤太奈求見!”
國王親蜜地吻了一個漂亮的皇後,來到了議事大廳。
卡列那&8226;尤太奈是位三十七、八歲的中年男子,他穿著一件特製的華貴奢侈的西那國的朝服。
尤太奈本是比斯底人,他所在的尤特那(這是他原來的姓氏)家庭是城堡中最富有家資的貴族之一。在他十多歲的時候,隨父親上山打獵,他便敢與凶惡的狼單打獨鬥。在年齡稍大一點,家資龐大的尤特那家族,由於國王嚴禁投機生意和連連禍事麵臨破產。他的父親是位驕傲的長者,在實在拿不出錢支付欠下的債務時,他用祖宗留下來的一把匕首結束了自己疲憊的生命,為尤特那家族保留下了一個榮耀的屍首。他是躲在自己的臥室自殺的,給年輕的尤特那留下了一封血淚凝成的遺書。遺書很簡短,隻有十幾個字——“用自己的雙手在廣袤的土地上撿金子。”這是小尤特那生平第一次承受絕望的痛苦,父親的死擊垮了他的美好家庭,而在極度悲傷中母親也離他而去。不言而喻,我們可以知道這個年輕人將承受怎樣的苦難。可是他骨子裏那種不屈不撓的頑強性格使他在長久絕望後重新振作起來,可敬的父親留下的那封遺書就像注入他體內的血液一樣澎湃流淌著,遍步全身,一刻也不能停止。
債主們對於他父親,這個商業風雲人物的死甚表惋惜,可是錢對於他們和生命一樣重要,如果身無分文,那麼生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所以,在基本上山窮水盡後,小尤特那逃走了,逃到了比斯底的鄰國——西那。當然,他父親的死在一家程度上挽回了尤特那家族的名譽,債主們也並非全然無情,共同拍賣了尤特那的公寓後,沒有對逃走的青年窮追不舍,而是給這個堅強的青年留了一定駐足的空間。雖然他們已經對自己存在尤特那那裏的錢不再抱有任何希望,隻當作走黴運,但是他們對這個從小就聰明果敢的青年尚沒有完全否定。
他們的眼光是正確的,在小尤特那剛踏上西那的國土後,便救起了一個鼎鼎有名,被追捕地倉惶逃竄的強盜頭子,然後順理成章,他變成了一名出色的強盜。隻混了半年時間,他便當上了強盜頭子。因為那位被他救起的強盜頭子忌妒尤特那的智慧與身手,才識與膽略,企圖暗殺他,但狡猾的尤特那識破了他的詭計並很巧妙地取了他的性命。不過做一個亡命之徒——強盜頭子,自然不是他的理想,因此他馬上與所在地的有名的走私販子打成一片,他要“以錢生錢”,所以有時花錢十分慷慨,這樣便給走私販子們留下了一個重道義的好印象。禮尚往來,走私販子們也不會白占便宜。日子久了,當他與這些不正當的商人關係很密切後,他便在走私販子遇到商業麻煩時很恰到好處地提出一些真知灼見。他天生是經商的行家,把握商機比數鈔票還要準確。這樣幾乎全能的強盜頭子很快也在走私販子們身上建立起了威信。日子久而久之,尤特那的進財之路已經拓寬為多種渠道。三年後,他廉價收購了一家快要倒閉的銀行,靠他雄厚的財力、人力和他自己特有的那套智慧與處世哲學,銀行不僅成了這支特殊的有名的強盜財物的彙所,還成了他重要收入的來源之一。他所帶領的那群強盜,隻要有錢花,有女人玩樂,有酒有肉,他們絕對服從卡列那&8226;尤太奈(這時他已經改變了姓氏)的每一項英明決定。
在西那國拉圖班斯城已經無人不知著名銀行家卡列那&8226;尤太奈了,他從一名強盜頭子搖身一變成了一位正派的銀行家,這如同困龍入海,在商界、政界、軍界打得紅紅火火。但是這樣的能人是不會滿足於短暫的幸福的,他時刻銘記著父親的慘死,無庸置疑,父親的死給他留下了不可泯滅的傷痛與教訓。他的父親曾經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商界成功者,但最後下場悲慘。所以,他必須把自己的根基紮穩紮牢,達到不可撼動的地步,這樣他才會高枕無憂。他曾經自降身份娶了一位地位顯赫的寡婦。可是現在,苦命的寡婦顯得礙手礙腳了。在這個花花世界裏,有了更多的錢財,有了更高的地位,也就有了更大的野心。他可謂日思夜想“遍地生金”的妙招。對於那個貴婦人來說,他變了,變得陰險、奸詐、恐怖、冷漠……他簡直和以前判若兩人。這時已經離尤特那家庭家破人亡相隔十年光景。名存實亡的夫妻情感像隔了幾個世紀顯得非常陌生。尤太奈的眼睛是緊盯著全世界的財富的,這在十年前父親自殺的一瞬間,他就已經痛下決心。他不知道怎樣才是滿足,或者沒有什麼能讓他感到滿足,他也絕不滿足。在這條心理扭曲近乎變態的道路上,如果太陽妨礙了他,他也會使出渾身解數,把太陽在高高的空中摘下來。不久後,貴婦人鬱鬱而終(關於她的死尚不能說得很明確,因為她是在半夜突然死去的)。尤太奈很快又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姐,這位小姐是西那國的禦前大臣的千金。
這時他衣錦還鄉,榮歸故裏,重新高價買下了尤特那公寓,這裏有他最慘痛的經曆與記憶,可是好日子就像金子一樣正等著他伸手去撿。他回到比斯底故土的目的很明確。很快,他找到了以前的那幾位債主,當看到已經再次成為大富翁的尤特那之後,這些債主們麵麵相覷地把陳年舊賬一筆勾銷了。在網絡複雜的生意場上,幾乎沒有情麵,隻有交易。現在他們有著大致相同的目的——跨國貿易。所以,隻要不損害到眼前的巨額利益,他們都絕口不提老尤特那的死。尤太奈與這些財團們很快建立了交易網,彼此大發橫財。尤太奈聚斂的財富足可敵國,但是若想長久地保持這種互贏局麵,比斯底政府必須要放寬政策。在他眼中,愚昧落後的比斯底政府始終是他實現瘋狂夢想的絆腳石,他的父親就是被這種保守的政治害得走投無路而死的。精明的尤太奈通過他的嶽父,向西那國國王進諫,需要請貝哲貝裏國王推出英明的政策,他自願充當使臣的角色。西那國王麵對龐大的稅收金額與更廣闊的土地和資源,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因為尤太奈已經自願舍棄部分利益充盈他的國庫,築建他的金殿。另外,尤太奈幾乎點石成金,即使談判失敗,他也能從他的幾棕大生意中得到巨額報酬。這當然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是西那國王早有野心把自己的影子投在比斯底迂腐的土地上,而尤太奈正迎合了他擴張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