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已經走了整整七天了,路上的流民漸漸多了起來,麵黃肌瘦,滿臉菜色的百姓,睜著麻木的雙眼,看著車隊經過。目光中的神色麻木而恍惚。
跟何子章商議過後,若涵下令:就地休整,開始支鍋施粥。這也是進入災區之後的第一次施粥。
因為四周村鎮裏的水井都已經基本幹涸,剩下的水也應經渾濁不堪,水麵上還漂浮著若幹動物的腐屍,難以食用。飲用水就成了一件大事。
好在還可以融化地上的積雪來取水。但這樣一來,衛生問題就很難把握了。
俗話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倘若這個時候發生瘟疫,後果不堪設想!不過幸好現在是冬天,溫度偏低,並不適宜細菌滋生。所以隻要保證不會直接飲用生水就行了。
若涵胸前的傷口已經再次結痂,於是也下了馬車,看了一下周邊的環境之後,就吩咐所有人一起去融雪取水。但是必須燒開了才能食用。
此命令一下,許多人都不以為然,許多人都嫌麻煩,而直接取雪食用。若涵也懶得解釋,說明了利害關係之後,就直接交給何子章去辦理。何子章對若涵的話也是深信不疑,嚴格執行了下去。
停車休息的時候,若涵就忙裏偷閑的蹲在路邊,拿著小樹枝在地上算賬。現在每日分發的糧食都必須經過嚴謹的計算,跟隨隊伍的糧草官寫的那些賬本她看著著實頭疼,所以她隻好自己親自演算一遍,免得出了什麼誤差。現在是特殊時期,每一顆糧食都是救命的,要是不算清楚的話,會造成很大的浪費的。
“這位姑娘,請問這裏距離江州還有多遠。”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嚇得若涵一個激靈,幾乎扔掉了手中的小樹枝。
微微的一轉頭便看見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穿一身的粗布麻衣,一雙墨黑布鞋,眼若銅鈴,鼻如鷹鉤,滿臉的絡腮胡子,聲音如同洪鍾一般,滿身的江湖豪氣。卻是個問路的。不過他身邊倒還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穿一身淡青色的棉袍,質地上乘,繡著山水雲紋,腳下踩一雙描金銀靴,綴著繡片,看起來無比的精致。因著這一身裝扮,若涵也忍不住多看了這個男孩子兩眼。隻見這個男孩形容秀美,眉是遠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一雙妖媚的丹鳳眼,眼神似醉非醉,朦朧中帶著幾點粼粼水光。隻見這男孩微微的歪著頭,專心的打量著若涵在地上的豎式。墨色的長發緩緩的滑落在錦衣之上說不出的嫵媚迷人,一行一動之間有一種雌雄莫辯的魅惑。
禍水,絕對的藍顏禍水。小小年紀就這樣嫵媚妖嬈,長大了後,一定會擲果盈車,勝過檀郎,還不知道會迷死多少女人!
不過,縱然這孩子生得就好像女孩子一樣秀美絕倫,可再怎麼秀美絕倫,他以後都還是個男人。一想到這些,若涵頓時回過神兒來,暗惱自己怎麼有了花癡的潛質。竟然看著個男孩子就出了神,真是太丟人了!
“從這裏往南,再走出三日左右就到了。”幸好她及時的回過神兒來,這才沒有鬧出什麼笑話。
“多謝了。”那個絡腮胡子的男子,抱拳一禮,這才向身後的人點頭:“小公子,我們走吧。”
可是,那美的不像話的小男孩卻直接走到了冷若涵麵前,嘴角微微挑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邪笑,淺淺的問道:“小丫頭,你這畫的都是什麼東西?”聲音微微上挑,帶著些許興趣和不屑。聽的若涵火大,可是看著對方那張豔若桃李的臉,她還真的生不起氣來。
“說了你也不知道。”若涵有點氣結,這個男孩,美則美矣,但是還真的很是沒有禮貌。竟然張嘴就叫自己小丫頭,他還不是個毛小子!憤憤的白了他一眼,繼續蹲在地上。暗暗決定徹底的無視他。
那男孩顯然沒有料到她的這樣反應,怔了怔。不過還是笑眯眯的開口繼續問她:“聽說無憂公主到這裏賑災,小丫頭,你見過沒有?”
若涵低頭一聲不吭,堅決將無視進行到底。誰料到那男孩卻並不惱火,反而也撩了衣袍蹲在她身邊,仔細的看她的豎式演算:“小丫頭,這些個是什麼字?看起來怪奇怪的。你畫這個幹什麼?鬼畫符嗎?”纖長的手指在地上學著她的樣子,畫出了一個‘7’。
“你才是鬼畫符!這是七。是個數字,我隻是這樣寫起來比較方便而已。”白了他一眼,若涵很是無奈的看著麵前的這個小男孩一筆一劃的蓄著自己的動作將豎式照抄了一遍。他這算不算偷學?
“我說這位少爺,您既然要去江州,一路上路途遙遠的,我看您不如盡早上路吧,以免路上山高水遠的遇見什麼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