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若涵才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氣中濃濃的藥香緩緩地開口:“傅相您可知這世上因何會有‘藥’?”
傅陶薑微微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冷若涵因何會這樣問他。不過沉吟一番之後,還是拱手答道:“為治病救人而來。”
“那治病救人又是為何?”
“為長壽延年。”
“傅相此言有差,這世間人,人各不同,又豈是誰都能健康長壽的?況且曆史上,又有誰能真的長生不死呢?生老病死本就是必由之路,人力豈可逆天?”若涵努力表現出一副悲傷的樣子:“但這世間的生老病死也就罷了,偏偏還有這麼多的坎坷挫折,誰又能知道自己的下一刻是否還活著呢?若涵不由得要問一句,倘若朝不保夕,那要這藥又有何用?”
“公主您何出此言?公主是金枝玉葉,豈會朝不保夕?倘若公主身體有恙,不妨多去太醫院走走,召幾位名醫為公主診治,以解病痛。”傅陶薑的麵色沒有絲毫的變化,看來的確是隻老狐狸,不肯輕易的露出馬腳。依舊是這樣溫溫吞吞的說著麵子上的話。
“傅相位高權重尤其會知道若涵的苦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若涵隻恨生在帝王家啊——”
傅陶薑聽見這話,麵色才是微微的一變:“公主是皇太女,以後銀月之主,怎麼會這樣想呢?還是不要這樣話說,一麵被有心人聽了去,落人口舌。”
“會不會被人聽去,有區別嗎?”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這個老狐狸:“怎麼說若涵也是一個已經死過的人了,還有何懼?朝不保夕的日子,過著有什麼意思?倒不如甩手而去更加坦蕩瀟灑。”略微的頓了頓,繼續說:“我一個人卻是死不足惜,隻可憐我這個皮囊死去之後會牽連到多少無辜之人。經過這次大難,我也算是看得開了,倘若我一人可換天下太平,我也就願意舍了這個肉身。但是那鬼祟之人卻是不僅僅要我一人的性命,他們想要的是整個銀月。”
傅陶薑這時已經不再垂眉而立了。他隻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對麵這個不一樣的皇太女殿下,仿佛要看進她的心底。那樣冷冽而嚴酷的目光,才是屬於一個上位者的。若涵悄悄地攥緊了錦被下得衣袖,她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不能有絲毫的畏懼,所以縱使她的心已經在打顫了,也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對麵的這個老者,清澈的目光,直直的望進對方的心裏。
良久,對麵那個散發出無盡壓力的老者,才緩緩地開了口:“公主,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終於——開始進入正題了!
若涵長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去不再看對麵的人,而是稍微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依靠在床邊的錦被之上。她盡力讓自己的身體顯得自然輕鬆。畢竟接下來的對話才是重中之重。她一點都不著急,等到休息的足夠了,才輕鬆地開口:“我怕希望傅相能祝若涵一臂之力。我要這天下。”她的語氣很是隨意就好像事在問今天天氣如何一般,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裏全是汗水,她在賭,賭傅陶薑的反應。
傅陶薑顯然沒有料到她一開口就會如此直白,臉上竟然有一刹那的錯愕,但是很快就又恢複了平靜:“公主未免太高看老臣了。”也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傅相不要謙虛了,傅相也許真的已經‘不在其位了’,但是要是說傅相已經‘不謀其政’了。若涵還真的不相信呢。傅相機智過人,尤其會被幾個後生小輩掣肘?”她咧嘴一笑:“所以傅相就不要拿這些來糊弄若涵了。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要傅相幫我登基。”剛才傅陶薑的反映她清楚地看在眼裏,她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傅陶薑的臉色隨著若涵所說的話變了幾變。隻是當聽到最後,卻又回歸了最初麵無表情的樣子,不得不說這老狐狸真的是很會裝,就算被人戳到了痛處也這樣的能忍,難怪會屹立朝堂數十年而不到。隻見他裝作無所謂的撲了撲衣袖上莫須有的灰塵,淡淡的的說道:“公主真是說笑了。公主是皇上欽點的皇太女。如無大變,以後自然就是銀月的國主,又何苦需要老臣來幫助公主殿下登基?而且——倘若公主真的成了銀月之主,老臣自當鞠躬盡瘁、竭盡全力輔佐公主殿下,絕對不敢有欺瞞之意。”
“傅相也說了,是沒有‘大變’。所以我想請傅相幫我阻止這個‘大變’。”
“公主折煞老臣了,老臣何德何能有逆天之力?天命使然,老臣隻能順天而行。”
好一個老狐狸,變著法兒的笑她逆天而行、不自量力!再次看了一眼他那張油鹽不進的臉孔,微微搖頭:“傅相,您明明知道我不僅僅是這個意思。所謂的皇太女也不過就隻是一個身份而已。但是我要的卻是皇位。是真真正正的登上皇位。”看來她不把話說明白這隻老狐狸是不會跟自己鬆口的:“傅相您也是個聰明人,我想就不用我再多說些什麼了。一句話,我你要你幫我登上皇位,真正的成為銀月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