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戰事已起(1 / 2)

燃香飄紗,雕琢著精致花紋的朱柱紅簷,進裏一大雕花玉鑲邊的鳳凰屏風後,淺色床紗遮住的大床外伸出一雙女人的手,那手纖細蒼白,青脈盡可看見,手下墊了軟布,手腕處係著紅線,一著青黑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握著另一端,顰眉凝神細細感受線上的動靜。

仔細看的話,那禦醫身體有些僵硬發顫,額頭甚至有些密汗,他的旁邊,皇家嫡長子龍澈正皺著兩道眉,惡狠狠看著他,雖然不說話,禦醫完全可以肯定,要是他出了點錯,這少年會大叫著把他拖出去,丟差還好,沒命事大。

都一刻鍾過去了,龍澈不耐煩,這禦醫捏著那線磨嘰了半天,到底有沒有用!沒用就滾回老家去,一群飯桶!

心裏怎麼咆哮,龍澈麵上也不見分毫,隻是那雙被說成肖似高祖的眼睛俞加淩利,眼刀刮在那可憐的禦醫身上。

“好沒有!”終於是不耐煩了,龍澈粗聲粗氣問了出來,那禦醫一抖,收回線,旁邊的婢女連忙把皇後的手放回被子裏,接著低下頭退回一邊,這邊禦醫瑟縮著跪在龍澈麵前,剛開了個口,那邊皇後的聲音響起,“安大人先下去吧,澈兒,母後有話要和你說。”

“秋兒。”

旁邊的婢女上前,把床簾卷了起來,皇後著白色裏衣靠在床上,龍澈走過去做在她旁邊,母子手握在一起,那些婢女知道兩人要說些體己話,識趣地退了下去。

“皇兒,母後是鏢騎鐵軍將軍李峰之長女,十三歲與你父皇結為夫妻,那時,李家與我斷絕關係,同年先祖滅李家問我,‘可恨否?’,我回答:‘無可恨。’,天家本是如此,李家宗親也早知道他們的結局是如此,無恨無怨,這一切都是命,順命方可長命,天家是天,你還沒有成天時就得聽天命!”

龍澈不答,隻是皺緊眉。

“澈兒,母後知道你心大,這對於男人是絕好的事情,對於你現在卻不是好事,雖有先帝遺詔護著,那位惹惱了怕不會顧及這些。”

“母後是讓我安靜當個廢皇子,聽天命,庸碌活這一輩子嗎?!”

皇後拽緊著龍澈的手,美目死死盯著,那模樣若瀕死的母獸對幼崽的囑托,“澈兒!我皇家子孫萬沒有庸碌之人!你要始終知你是天家的人!”

龍澈一顫,手被皇後拽得有些生疼,不明白母後說話為什麼前後矛盾,現在已經全是困惑。

“可幼獅尚知道收斂鋒芒,你也知道在你父皇麵前裝沉默寡言,既然都裝了那裝徹底一點,記住凶狠的野獸在咬人前是沒有聲音的!”

“母後……”

“澈兒,母後知道要你磨平牙齒不咬人是不可能了,你母後求你,在咬人前閉緊嘴,不要讓人看見你的牙,不要告訴他們你會咬人,做個溫順的獸,待他日,任你將那些蠢人殘食殆盡。”

龍澈從未見過他母後這一麵,在他的印象裏,母後溫和柔順甚至有些懦弱,這一麵,讓他深深震撼,反應過來皇後說的話,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的確,自己無時不刻在告訴別人他會咬死他們,原來,與看他們恐懼的眼神相比母後所說的那似乎玩弄蠢人的想法更加讓人興奮,隻是深知自己性格的龍澈認為自己或許忍不下去,他沒辦法不對那些人嘴臉露出憎恨的目光。

龍澈與皇後母子之間無任何秘密,他將自己的疑問告訴皇後,皇後輕撫兒子的臉,臉上恢複了溫柔的笑意,那目光卻是滲人得緊,她說,“你是我李蓉的兒子,沒李蓉忍不了的事,也就沒有你忍不了的事,為了母後,忍下去,哪怕膝蓋跪破了也咬牙跪下去,他日,挖去那人的膝蓋便是!”

“是!母後,我答應你。”

皇後深知自己兒子性格,這一番話她沒有抱多大希望,可她沒想到,日後的龍澈的確將忍字刻在了心上,無時無刻都蟄伏著自己的獸牙,羽翼豐滿時給他人致命一擊。

一個月來,人皆道皇長子轉了性,每日待在自己殿內,出去也是上皇後的屋裏,這還不能說明什麼,而是幾個宮女說閑話被皇長子撞見竟然沒有被挖去舌頭攆到掖庭,這可是怪事。

龍瑕帝沒了孽障兒子討人嫌,日日和美人尋歡作樂,加上舞美人美人玉骨,身段妖嬈,還溫順善解人意,把龍瑕帝伺候得都不想從美人宮裏出來。

大清早,天才灰蒙蒙的樣子,大概是要下雪了,一個長相尖眼凸嘴的太監卻急匆匆在宮內奔跑,那夾著尾巴還極力跑步的樣子詮釋著屁滾尿流的姿態,他魯莽地撞開了舞美人所在的房殿,自然打擾了清晨正樂子著的龍瑕帝,被一聲大喝連忙跪在地上,看還有心思繼續的皇帝臉上要哭不哭,舉起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塊背麵花紋的布,還沾著血,想是從哪個人身上撕下來的。

“陛下!明國偷襲邊境,這連個已經丟了兩城,前方兵士冒死帶回的消息,請陛下出兵支援!”

龍瑕帝連忙從美人身上下來,幾乎是滾下了床,看著苦相的太監,搶過那塊布,潦草的字跡和鮮紅的顏色,無不在說一個事情,死前的人是懷著何種心情寫下這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