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謠中的“拉大鋸扯大鋸”與後麵一句“姥姥家唱大戲”有什麼關係?

拉大鋸扯大鋸,姥姥家唱大戲。

媽媽去爸爸去,小寶寶也要去。

很多人都是唱著這首童謠長大的,但是未必每個唱過這首童謠的人都思考過,去姥姥家看唱大戲跟“拉大鋸扯大鋸”有什麼關係呢?

其實,這是起源於《詩經》的一種詩歌創作手法。《詩經》的創作手法主要有“賦”“比”“興”三類。賦,相當於現在的排比修辭手法;比,相當於現在的比喻修辭手法;興,就是先寫別的事物,然後通過這一事物產生聯想,引出詩人最想要寫的事物,或者所要表達的思想感情,相當於現在的象征手法。比如《詩經》中的第一篇《關雎》,就用“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中的雎鳥聯想開去,引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拉大鋸扯大鋸”就是用來起“興”的事物,用它來產生聯想,引出後麵的“姥姥家唱大戲”這一主題事件。

用來起興的事物與主題內容之間難道一點關係都沒有嗎?當然不是,隻是它們之間沒有直接聯係罷了。比如“拉大鋸扯大鋸”與“姥姥家唱大戲”二者,首先可以看出“姥姥家”一定不是在繁華的都市,而是在相對偏遠的鄉間,因為隻有鄉間的人才會對唱大戲這樣的事情特別感興趣;其次,“鋸”和“戲”是押韻的,也許,最先創作這首童謠的人,一時找不到與“戲”押韻的事物,而眼前正好有人在“拉大鋸扯大鋸”,所以就順口唱出來了。像這樣偶然關聯的情況,在民歌裏是很常見的,比如新疆民歌《達阪城的姑娘》開頭的歌詞是“達阪城的石路硬又平啊,西瓜大又甜呀,達阪城的姑娘辮子長啊,兩個眼睛真漂亮”,前麵用“石路”“西瓜”作為起興的事物,可它們與後麵引出的達阪城姑娘的“辮子”“眼睛”並沒有直接聯係。

2天下有李白也不敢寫的詩嗎?

我們都知道李白擅長作詩,幾乎無人能及。杜甫就曾說“李白一鬥詩百篇”,意思是他喝下一鬥酒,就會詩興大發,許多詩句就湧現到他的筆端。然而,即便是李白也會有遇到強敵而自動收手的時候。這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他遇到的對手是崔顥。有一天,崔顥去武昌遊玩。他到了天下四大名樓之一的黃鶴樓。站在黃鶴樓上,崔顥向四麵極遠之處望去,長江在此與最大的支流漢江交彙,江漢平原一望無垠。眼前的景象引起了崔顥無盡的思鄉之情,於是他提筆寫下了給黃鶴樓帶來美名、也使自己詩名永傳的《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黃鶴樓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呢?這裏有兩個傳說:一個傳說是古代有個叫子安的仙人曾經騎鶴經過此地,另一個傳說是三國時的費文偉就是在此地駕鶴登仙的。所以人們在此建造了樓宇,寄托對於神仙世界的向往,而且將此樓命名為黃鶴樓。崔顥的詩就是以此地的神仙故事開篇的,首聯寫昔日的仙人已經乘著黃鶴歸去了,隻留下黃鶴樓佇立在這裏,讓凡俗之人心生惆悵。第二聯詩人說,那黃鶴一去不複返了,千百年來,隻有樓頭的白雲百無聊賴地飄浮在那裏。後兩聯詩人寫出了自己在黃鶴樓頭所見的景色以及自己的情思。第三聯,陽光下的江麵波光粼粼,遠處漢陽城中的樹木清晰可見。江中的鸚鵡洲芳草依舊茂盛,而寫《鸚鵡賦》(傳說鸚鵡洲因《鸚鵡賦》而得名)的禰衡卻已成為曆史早已遠去。第四聯詩人即景生情,天色已晚,我的故鄉在哪裏呢?江麵遼闊,煙波浩渺,怎麼也望不到自己的故鄉,徒增人的憂愁罷了。

崔顥這首詩境界遼闊,情思悠遠,成為以黃鶴樓為題材的詩作的絕唱。傳說李白來到黃鶴樓前的時候,也被這開闊又美麗的景色吸引,本想題一首詩在樓上,但是看到了崔顥的題詩,感覺自己想說的都被說盡,自己難以超越如此優秀的詩作,於是就此擱筆,並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3近體詩離我們有多近?

為了更好地理解近體詩是怎麼回事,讓我們先從與它相對而言的古體詩說起吧。

古體詩是指隋末唐初近體詩出現前的各種詩歌體裁,也稱古詩、古風。古體詩沒有格律約束,形式相對自由,不必講究對仗、平仄,押韻的要求也較寬,不要求一韻到底,篇幅長短不限,句子有四言、五言、六言、七言和雜言體。言是每句的字數。如《詩經》中收集的古詩以四言詩為主,漢末詩歌集《古詩十九首》都是五言古詩。

近體詩又稱今體詩,也就是萌芽於南朝,定型於初唐,成熟於盛唐,流行於中唐的格律詩。格律詩分為絕句和律詩,按照每句的字數,可分為五言和七言,篇式、句式有一定規定,音韻有一定規律,變化使用也要遵守一定的規則。首先要明白的是,“近”或“今”的時間概念,不是針對我們當今,而是唐代人針對格律詩產生的時間晚於古體詩而言的。唐代人把遠到《詩經》、近到初唐以前的非格律詩,都稱為古體詩,而把詩人們按新的詩歌格律創作的詩歌稱為近體詩或今體詩,由此可見,“近”或“今”是唐代人的說法,而不是我們21世紀的當代人的說法。

那是不是唐代以後創作的詩歌都叫“近體詩”了呢?也不是。雖然“近體詩”最先得名與時間概念有關,但是,“近體詩”出現後,並不是詩人全都按“近體詩”的格律創作,還有不少詩人仍然創作古體詩。初唐時的張若虛留存下來的《春江花月夜》就是古體詩;詩仙李白雖然近體詩、古體詩都寫,最有成就的卻是古體詩,如《蜀道難》《將進酒》等;杜甫則是近體詩、古體詩的成就都堪稱卓越,而他的代表作“三吏三別”都是用古體寫成;至於白居易的代表作《長恨歌》《琵琶行》,也都是古體詩。這樣看來,在我國詩歌最為興盛的唐代,是一個近體詩與古體詩並駕馳騁的朝代,而近體詩與古體詩就從一個時間性的概念,演化為詩歌體裁概念了。就是在當代,也還有人用古體寫詩,如2009年的一位高考生用古體寫的詩《站在黃花崗陵園的門口》獲得滿分後被破格錄取。

所以,如果從時間上說,近體詩在唐代盛行,它離我們有一千多年;如果從體裁上說,至今的詩人們還在用它的格律創作詩歌,它就在我們身邊。

4《詩經》中的詩句為什麼那麼多重複?難道那時的作者喜歡偷懶嗎?

我們先來看一首《詩經》中的詩:

木瓜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詩經·木瓜》全詩54個字,共三段,每段中隻有兩個字不同。《詩經》中的305篇不都是經典嗎?可是,它們為什麼老是在重複?

原來,《詩經》開創了一種很有意思的藝術形式,後人叫它“重章疊唱”。重章疊唱是一種詩歌創作的藝術手法,就是意義相同的句子前後呼應,反複重疊出現。它常常用於表現詩歌中人物內心的一種回環往複、纏綿不盡或蕩氣回腸的強烈感情,給人以“百轉千回”“繞梁三日”的感受。

《詩經》305篇中,有177篇采用了重章疊唱的結構手法,可以說重章疊唱是《詩經》創作結構的最主要形式。運用這一方法表達感情,在“國風”中尤為突出,177篇中,就有128篇出自“國風”。

重章疊唱的結構方式又分兩種,第一種是整章每段都重複,每段的每個句式結構都差不多,甚至完全一樣。各章的詞句意思完全相同或基本相同,隻是少數詞語發生變化,但大多是同義詞或近義詞,反反複複出現,為的是強調詩歌所抒發的情感,如《木瓜》。

第二種是整首詩不是每段都采用重章疊唱的手法,隻是部分段落重疊反複,如《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全詩共三段,前兩段采用了重章疊唱的結構手法,兩段共有三個位置的詞有變化,主人公通過想起戀人的“衿”(服裝)和“佩”(佩飾),生出無限思念之情,而且埋怨戀人為什麼不主動來見她。最後一章的結構自成,直接表達了“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的感情。從背誦的角度來說,前兩段共有七個字不同,記住了第一段,差不多就等於記住了第二段,隻需在第三段用點工夫就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