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捅就開的窗戶紙(1 / 2)

疏影到達南翼城時,天已將晚。她往來南阜城與熙京之間也有數次,對這座城池雖談不上熟悉,但大致布局還是略有所知的。在城門口尋了個大嬸問了路後,便往一品居行去。

她這一路是追著江楓過來的,好在她手中有南宮皓當年贈她的玉佩作為信物,各地一品居見物如見人,給她提供了不少方便。江楓這一路又走得慢慢悠悠,倒似存心等她一般。

南翼城的一品居位於城南,卻是一棟精致古雅的三層閣狀建築,閣的左前方,便是飛鴛湖,登閣遠眺,連山蒼翠,湖水碧藍,好一幅美景,隻是她此刻卻無心觀看。

翻身下馬,她快步走進一品居,正是晚飯時間,一品居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她走到櫃台前頭,對坐在櫃內的那個年約四旬的清瘦掌櫃亮了亮手中的玉佩。

那掌櫃的晃眼見了玉佩,忙不迭的起身行禮:“姑娘終於到了,請跟小人來!”言畢急急出了櫃台,一路往後行去。疏影微怔了一下,也不猶豫,便跟了上去。

穿過一條狹長的走道,便到了一座精致的院落裏。

院落很小,布置卻極清雅,院中一株老槐樹,槐樹下卻設了一張小小的石桌,桌上放的是棋枰,桌邊是三張姿態各異的樹根椅,雕工流暢而古拙,雖不精致,卻別有意趣。

熹微的暮色裏,光影一時迷幻。

午後的陽光透過密密覆蓋的老槐樹的葉片,落在地上時已被分割成了星星點點,如碎金子一般的落在樹下的石桌上,石桌邊上,有二人對弈,一人旁觀。

棋子落枰,叮然作聲,風動樹梢,簌簌不絕,整個小院卻更顯寂靜,安寧而優雅……

有人在她身邊,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她猛地一驚,再看前方時,卻是一桌三椅,空無一人。轉過身來,她對身後那人淡淡的一笑:“你走的可真是慢!”

江楓一笑,眉目一時飛揚倜儻:“我若走得快,少不得還要回頭,倒不如慢些走!”

他細細的打量著疏影,趕了幾天的路,她顯得有些憔悴,麵上略有風塵之色。或是為了趕路方便,她並沒穿女裝,卻穿了一身湖綠的儒衫,長發以深藍色的發巾束起,好在她身材甚是高挑,這般穿了,倒也還有幾分俊雅翩然的風采。

“你倒是猜的準!”疏影露出一個帶了幾分疲色的苦笑。到了這個時候,她若是還不明白江楓走這麼慢純粹是為了等她,那她也實在是太蠢了些。

江楓笑笑,指指右麵的一間房:“去休息一會吧,我已吩咐人燒了水,有話晚飯時再說不遲!”

疏影走進右麵房內,房間很大,擺設也頗精致,雖無多少貴重東西,看來卻讓人舒服。桌上放了一隻青花瓷壺,壺身水汽儼然,寒氣如白霧嫋然。她不覺微笑了一下,走過去,提壺倒了一杯水。茶水是誘人的淺褐色,酸酸甜甜的氣息盈滿了鼻際,是冰鎮酸梅湯。

一碗酸梅湯還未喝完,那邊已有人抬了一個大浴桶進來。

沐浴完了,換上隨身帶的男裝,將一頭長發擦得半幹,疏影隨手綰了頭發,在江楓派來伺候的一個少女的指引下過去正廳用飯。廳中已有人在等著,除了江楓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少女。她有些訝然的望著那少女,少女看起來很小,大而圓亮的眼,微翹的鼻子,小巧的唇,看到她進來,便很自然的抬頭往她一笑,眉眼彎彎,笑渦淺淡,一口潔白貝齒。

她還沒來得及問,江楓已開口笑道:“她叫叮咚,是我的第十八房姨太太!”

叮咚,疏影乍然聽了這個名字,不覺心中一動,立時便想起一個人來。帶笑回望一眼:“叮咚,是泉水叮咚的叮咚麼?”

叮咚洋洋然的笑,眉梢眼底盡是狡黠:“跟泉水叮咚比起來,我覺得我更喜歡環珮叮咚這個詞!”口中說著,她微微側頭,在一個江楓看不到的死角方位對疏影眨了眨眼。

疏影見了這個眼色,心中早已有數,暗讚段珮動作迅速,口中忍笑道:“原來如此!”

江楓似是全無所覺的坐在一邊悠然的喝茶,口中卻已毫不客氣的調侃:“一聽你這話,便知是個貪圖富貴的,泉水叮咚自然雅趣,怎麼卻比不得環珮叮咚那俗氣的金玉之聲了?”

叮咚小嘴一翹,不屑的睨他一眼道:“我若不愛富貴,你又哪裏來的第十八房姨太太?”

疏影在旁聽得幾乎笑出聲來,在桌邊坐下,她笑道:“江楓,我怎麼卻不曉得你家中姨太太已成了群了?”沒什麼理由的,見到江楓若無其事的模樣,她那顆患得患失的心便即平靜下來,能說能笑,甚至還有幾分閑心來打趣,迥異前些日子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