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大明王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即位以來勵精圖治,大力整頓吏治,輕徭薄賦百姓安居樂業。時已過清明,依舊陰沉沉的天不斷的飄灑著綿綿的春雨,繁華的應天府街道並沒有因為這綿綿春雨影響一絲一毫。反而因為這不斷的雨水蓑衣、鬥笠、小花傘讓原本寬敞的街道略顯擁擠。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襲青衫布衣夾在人群中前行,布衣前行的速度並不快可似乎布衣的腳步蘊含著一種難明的韻律,每一步都恰好踩在前人抬起的腳步之後,街道雖擁擠布衣的速度卻是始終不變。應天府作為大明王朝現行的國都三教九流,人魚混雜。相傳朱元璋當年起兵之所以能得天下,乃是由於當時天下第一大幫的明教鼎力相助,跟隨朱元璋打天下的諸多開國功勳也大都與明教有著或這或那的牽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乃是每朝每代開國皇帝不變的基調。宋太祖趙匡胤軍中黃袍加身,天下大統前顧慮軍中大將效仿自己篡位杯酒釋兵權,直至宋朝滅亡依然堅持重文抑武。朱元璋即位以來雖不明明教支持其得天下的傳聞是否屬實,然朝廷打壓天下幫派卻真可謂是不遺餘力。布衣走著走著周邊的人群越發的稀疏,布衣似乎並沒有覺得異常。直至原本可以九車並駕的街道上空無一人,而布衣前方街道的盡頭八騎黑袍黑甲肅穆而立。馬匹終歸隻是牲畜,站立久了免不了用蹄子刨一刨青石板鋪成的路麵,或是不耐煩的從鼻子噴出一口白氣。但自從布衣出現在視野裏之後,八匹馬兒似乎安靜了許多,甚至可謂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此時沒有人群阻隔清楚的可以看見青衫布衣右手持著一把黑色油紙傘,左手持著一人高的一幅褂子,褂子上麵黑字草書“算的盡天下,濟不盡萬民”。而布衣的麵龐卻很年輕,約莫二十來歲,不知是因為綿綿的陰雨還是別的原因布衣的容貌總顯得不那麼的清晰,唯一能看清的似乎隻有那劍眉星目。布衣似乎沒有看到前麵的八騎,依舊不疾不徐著走著。離八騎還有百來米的時候,八騎緩緩分開從八騎之後走出一個同樣青衫布衣,走出的這個布衣似乎久居高位本身自有一股氣勢、不怒而自威。但看著那一頭的白發,儼然一遲暮老人。老人與年輕布衣相距五步各自站定,年輕布衣抬頭注視著老人,星目之下似乎有著笑意。天上的陰雨不斷的飄灑,一陣風吹過,吹拂起老人的白發。老人似乎盯著年輕布衣的褂子出了神,良久,老人歎了一口氣,緩緩的退了半步抬手躬身說道:“重八見過濟先生。”風越發的淩冽,街邊酒樓的牌坊在風中乒乓作響。“朱堂主現已貴為天子,大可不必對我等化外之人如此客氣。”老人緩緩放下雙手,站直了身。不等老人開口,對麵的濟先生先行說道:“當年教主問道天人,不幸入魔生死未卜。你以堂主身份行教主之權,這本是逾越。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天下安定也不枉這天下造化。”濟先生說著頓了頓,看著老人繼續說到:“教主在位之時本就無心天下,老夫此次前來並不是要跟你討要什麼,隻是見教中兄弟這些年被你打殺了不少,老夫於心不忍啊!”老人聽著肅穆不語,原本微張的雙唇跟加緊閉。沉默老人的青衫在雨水中漸漸打濕,而濟先生的褂子似還依舊幹燥。“求先生救救吾兒朱標。”似乎經曆過極大掙紮,青衫老人再次抬手躬身說到。不知何時濟先生已穿過八騎,而青衫老人似是未知依舊沒有起身。“朱標命不久矣,然為了天下百姓老夫自當略盡薄力,還望陛下善待教眾。”濟先生消失在了綿綿的陰雨中,青衫老人在風雨中久久不動,任由風雨吹打。不知多久,原本安靜的馬匹又能用蹄子刨著青石路麵,發出陣陣輕響。老人緩緩轉身,登上那等候多時的馬車。八騎分出四騎,四騎在馬車前開路,四騎在車後隨行。一車八騎走後,原本街道上一門口寫著麗春院的二樓突然一人撞破窗戶飛出,緊隨而來的一根金色箭羽將起右臂洞穿整個人被牢牢釘在了青石路上。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數十名黑袍黑甲自兩邊屋頂一躍而下,將被釘在路麵上的那人團團圍住。“說吧,你是哪家王爺府上的細作啊?乖乖說出來,說出來不但可以不用死,陛下一高興說不準你還能混個一官半職哦。”從黑袍黑甲中走出一書生裝扮,手持鵝毛羽扇含笑說到。不待書生笑完,隻見書生猛的上前一把捏住那人下顎,冷哼一聲。卻見地上那人猛的噴出一口黑血,頹然攤倒在地上已然死絕。書生動作不可謂不快,可惜那人一心求死依然慢了一拍。書生站起了身子,似是不甘願的狠踢了那人一腳,猛烈的搖了十來下羽扇,似是要扇去心中那團怒火。“咕咕,咕咕”一陣鴿子聲伴隨著拍翅膀的聲音傳來。書生猛然回頭,隻見原本破窗而出的那窗戶邊上一隻信鴿已然飛起遠去,書生迅速搶過身旁一黑袍黑甲的隨身弓箭,一氣嗬成箭隨鴿子而去。“該死!”書生跺腳怒道。隻見箭矢擦過鴿子的翅膀,幾根白色羽毛隨風飄蕩。~~~~~~~~~~~~~~~~~~~~~~~~~~~~~~~~~~~~~~~~~~~~~~~~~~~~~~~數日之後,開封燕王府內一人負手而立,麵朝南方久久不語。燕王府兩位侍衛指揮使張玉、朱能持刀立於身後。細看之下朱能雙目怒張已然布滿血絲,左手緊緊的抓住刀削,右手握拳青筋突起。“這次朱亥生死,是我顧慮不周。”燕王朱棣緩緩轉身開口說道。“亥兒能為王爺辦事,死的其所。”朱能麵對燕王咬牙說道。“但求王爺為亥兒報仇,殺了那黃子澄。”朱能猛的朝燕王跪下,叩頭不起。“朱能,你怎能這樣逼迫王爺,你我皆知王爺誌向,當今聖上健在時機未到啊。”一直沒有言語的張玉輕聲對朱能說到。“哎”隻聽燕王一聲歎息,“朱亥沒有白死,至少讓我明白了我那父皇一心隻向著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燕王緩了緩繼續說到“這樣也好,至少有些事我們可以早作準備了。”燕王扶起朱能,拍了拍朱能肩膀,獨自向內堂走去。內堂案幾上擺著一張細長字條上麵隻有短短十字,卻是用命換來的。“濟先生現,太子命不久矣。”開封地處北方,雖已過清明,可風卻依然淩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