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薄涼的風吹過,翻弄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衣袂,盲目的人們縮了縮脖子,擺著看好戲的麵容,圍成一圈,把一輛馬車,一位女子包在了裏麵,這裏有高高在上的貴人,亦有與生活苦苦掙紮的賤民,卻都懷有同一種心態聚到了一起。
天到底是入秋了,風總是有寒意的,可冷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就像被圍在裏麵的這個女子跌坐在地上以為再也追不到那輛卷土而去的馬車時,腦中隻是空白一片,似乎沒了那個目標就不知道接下來那該何去何從……
可馬車到底停了下來,那是不是就該問一問那馬車上的人還記不記得,記不記得是誰許誰地老天荒,是誰諾誰地久天長?還一切都隻是誤會一場?或許還想說為什麼一去不回,為什麼一走了之,為什麼…為什麼還是舍不得…真的要解釋清楚啊,能不能就給她兩分鍾……
馬車上緩緩走出了他,依舊是揚眉輕瞥著眾生,以前不管如何受痛都不輕易掉眼淚的她卻一下子泛紅了眼睛,真的有好多話卻梗咽了:“你,還好…?”
抬頭望向他,站起來,想走的更近一些,這時馬車裏緩緩走出一位女子,一襲紅衣刺痛了誰的眼呢?紅衣在風中飄逸著,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氣,可是為什麼竟能和他如此天生一對,又是天生一對,天生的一對。
紅衣女子皺著眉看見了她,即刻,犀利的食指直指她眉心,叫囂著:“還不快拿下這妖女!“
應聲而來的官兵推搡著人群,將將圍了個水泄不通。身後不知道是誰喊了句:“駱芊!你個蠢女人!走啊!走!“
她倔強的不肯回頭,張牙舞爪的發絲下一張素白的臉,一道疤痕從右眉角延至下顎,醜陋的暴露在人們眼中,人們發出一陣唏噓,指指點點。她隻對牢他的眼睛說:“你不記得了,是嗎?”一字一頓,字字鏗鏘。隻是得不到回答,他眼中有的,隻是疑惑,他微微鎖緊了眉峰,眼角微微上挑,依舊是那個習慣啊,熟悉而又陌生的,他的習慣。
她抿了抿嘴唇,用力咽了咽口水,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從頭上輕輕拔下那根發簪,遞向他。風似乎更冷了,卷弄著地上的發黃落葉,轉著圈,吹響更遠的地方。而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滯,誰也沒動,隻有官兵們你推我擠的又縮小了一圈包圍圈。下一刻是誰也始料不及的,她反手將發簪直插入自己的心髒,一個踉蹌,又跪下了地。
“不!”聲嘶力竭,身後的人的痛又有誰在乎?
“嗬嗬”她冷冷笑了笑,血從嘴角溢了出來,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往昔的一切已化入風中,也許隻有死亡才能真正解脫吧。從胸口再次拔出這根她拚了命也要尋回的發簪,果真是塊上等好玉,光滑的不留下一絲血痕。原來這就是心殤,沒有眼淚的心殤……
聆玉,就這樣吧,鬆手吧,我們之間就到這裏吧。玉簪“叮”一聲,落地摔成兩半,無可複原的兩半……
烈日曝曬,焦灼著我的皮膚,生生將昏迷中的我給曬醒了,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隻嚐到絲絲血腥味。敲了敲依舊混沌的腦袋,我支起上身,環顧四周。嶙峋的山脈,青蔥的密林,淙淙的小溪流……很美的景色,可這,是哪?
雙腿依舊浸在溪流中,沒來由,心中一陣恐慌,急急後蹭了幾步。
依稀記得剛剛?在峽穀內和那呆瓜玩漂流,回頭想看那呆瓜時卻看見一張驚恐萬分的臉,緊接著,我的嘴,鼻,耳,眼通通灌入了水,鋪天蓋地,湮沒了我的世界,將我窒息。四肢毫無知覺的撲騰著,聽到呆瓜茫茫然痛聲到:“駱芊!駱芊!”最後陷入一片黑暗中……
此時我全身的力氣已經透支,顫巍巍的也要站起來。我得想辦法找到回家的路啊,不然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就會是:某大學女玩漂流,生死未卜。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呆瓜,你個死呆瓜,你在哪啊,快來找我啊。眼睛有些濕潤,沿著河流拖著腳步慢慢走著,一定會找到人家的,到時候就好辦了,我想。
可時間是不等人的,一轉眼太陽就落了下去。天色越來越暗,而空蕩蕩的胃懸空著,饑餓撕咬著我,我連啜泣的力氣也沒有。
在附近找了塊大石,背靠著將自己團縮成一團,等著天明。現在就隻有一個信念,活著,一定要活著!
半夜迷迷糊糊間,一陣冰涼滑溜的觸感劃過手臂,睜開眼,猛的大駭!一條渾身花斑的蛇,慢慢的遊過我的小腿,長長地信子嘶嘶的吐著。我僵硬的連呼吸都忘了進行,腦中一片空白,等這家夥慢慢遊走後,這才張大了嘴巴,恐懼突地充滿整個心房,張嘴無聲的呐喊著,跳起腳來拚命的跺著,眼淚嘩啦啦洶湧而出。於是這後半夜也終是毫無睡意。天剛蒙蒙亮就又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