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被他罵著頭腦空白,她何時見過容浩發此大怒,一時愣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聽容浩又繼續說道:“還有,別再提什麼當年!當年的事情,你以為我是傻子嗎?左不過秋兒也是我的女兒,而溪兒那時候對寧王也無意,我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罷了,你耍的那些把戲,本將軍如何不知?”
“不過是看在你為本將軍也生了一個女兒的份上,隻要不傷大雅不與你計較罷了,秋兒她刁蠻任性,騙張洋私奔出走,回來之後不念溪兒的救全家之恩還去寧王府破壞,再接著又嫁給齊王,本將軍早就不同意這門婚事,奈何她居然敢與齊王私定終身!當朝皇帝下旨,本將軍也無可奈何!這一樁樁一件件,本將軍還未曾與你算帳,好端端的女兒被你養成這樣,你還在這裏滿嘴胡說八道!”
容浩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字字如火球一般燒得二夫人體無完膚,她哆嗦著身子,縮著脖子不敢多言。
容浩氣得一鬆手,把她推在梳妝台上,“本將軍警告你,秋兒回來便回來了,好好的讓她養在家裏,磨磨性子,若你母女二人再興風作浪,本將軍絕不輕饒!”
說罷,他大步轉身離開了房間,珠簾子被甩得撞在一起,地上的影子亂搖一片,像二夫人此刻的心情。
她此番才醒過腔來,尖叫了一聲,哭倒在地。
她此時才明白,容浩不是一個粗人,他帶兵打仗,卻也心思細膩,自己以為自作聰明的那些事,他原來一直都知道,隻是從來沒有開口提過隻字片語。
容浩快步出了二夫人的院子,他一刻也不想再多留,隻覺得在那多一分鍾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恨自己當年心軟,娶了這個二夫人,若是知道是今天這樣的局麵,他寧可自己一個人帶著容溪平靜的過日子,也不會娶這個女人。
到了書房,他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突聞有腳步聲輕輕而來。
他霍然睜開眼睛,多年的帶兵習慣讓他的警惕性高於旁人許多,他立時睜開眼,卻不想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撞到眼簾裏來。
一個女子身穿著淡灰色的衣袍,挽著同色的絲絹披肩,靜靜的站在那裏,似一團煙色的迷霧。
她的發梳成了簡單的樣式,隻別了一枝羊脂玉釵子,越發顯得素雅,她的眉目如畫,眉宇間似有淡淡的憂鬱,眼神清亮的看來,星星點點,似有淚光。
容浩一驚,他不禁坐直了身子,下一秒又把提著的那口氣一歎,身子也軟了下去,慢慢靠在椅背上,低低的自言自語道:“婉雲……難道我真是老了?時常想起你也便罷了,如今竟然還出現幻覺了……”
他說話間又閉上了眼睛,沒有看到那煙波似的女子微微一顫,她抿了抿嘴唇,聲音輕輕道:“是我來了……”
她想喚他的字,想喚他的名,卻怎麼也喚不出口,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在心裏吞了一口苦水,把他的名字埋沒。
容浩卻再次睜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女子,“你……你……”
“是我來了。”女子再次說道:“我今日來……是有要事要與你講,所以並沒有帶多餘的人來,也沒有讓人通報。”
容浩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是啊……她哪裏用得著人通報?這府中的每處布局,每一條路,她都一一走過,當初也是她新手畫下圖紙,一一布置。
“你怎麼會來?”容浩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異樣,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激動的,亦或是……歡喜的。
“我有要緊的事,非來不可。”女子苦澀的一笑,“你進宮……也無法去後宮,我隻好出來了。”
“快坐吧。”容浩張著兩隻手,不知道如何安放,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出這話心頭又是一澀,二十多年不見,原來最親密的人,如今也生疏了。
女子的身子也微微僵了僵,她卻走到那邊坐了,想著容浩剛才自言自語的話,垂頭微微閉了閉眼,心中五味雜塵,來的時候便知道見到他一定會心中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卻不成想……居然失態到這種地步,她緊緊兩手相握,卻仍舊控製不住的輕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