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依舊死靜,那一聲的入水聲分外清晰,水花四濺,仿佛濺入所有人的心底,像是冬日裏的冰花,讓人忍不住輕輕一顫。
二夫人雙腿不停的蹬著,荷花缸的水麵上不停的冒著泡泡,裏麵的金魚早已經嚇得沉入了水底。
眾人都摒住呼吸,無人敢上前扶一把,院子裏隻有那奇怪的響聲和奇特的風景。
容溪微微眯了眼睛,對於冷亦修小宇宙的爆發,她還是比較滿意的,男人嘛……就是要在關鍵的時候替女人出頭的,不然的話,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還用來幹嘛?
不過,這二夫人雖然可惡,也不能讓她在王府中被淹死,說到底也要顧忌著容府的麵子,她看著二夫人那兩條蹬達的小短腿,擺了擺手,對兩個婆子說道:“把她架出來吧。”
兩個婆子急忙領了命去,一人握住二夫人的一條腳踠,總算是把她拉了出來。
二夫人臉上的妝都成了粉色的泥水,混著往下流,頭上的金釵珠寶也散落了不少,頭發也亂成了被淋濕的雞窩,不停的往下滴著水,後腦上還掛著一串水草,隱約還有一些金魚的糞便。
她大口的喘著氣,感覺自己就像是兩世為人,剛才差點被淹死,現在什麼形象也顧不得了,隻想著快點順過這口氣來。
冷亦修冷冷的看著,若是不是顧忌著容浩,他真想現在就要了這二夫人的命,眼瞅著她在這裏自己心煩意亂,轉頭對一邊的丫環說道:“去,叫兩個侍衛來,把二夫人送出府去!告訴門上一聲,若是再有人私放她進來,不,容府的人除了容將軍之外,任何不得踏入王府,若是再發生此類事,告訴門上人,都給本王滾蛋!”
“是。”小丫環急忙快步離去。
二夫人的腦袋嗡嗡作響,像是飛過無數的蜜蜂,而冷亦修的話,則像是那些蜜蜂的針,刺得她渾身疼痛。
她艱難的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冷亦修,冷亦修的目光遙遙的俯視而來,蒼涼而平靜,他一字一句道:“二夫人,給本王記住,之前你與容秋幹的好事,本王不想追究,但是也不允許再提起,否則的話,本王將會像父皇奏明,告你等一個欺瞞欲騙婚之罪,本王從始至終都隻愛容溪一個人,以後也不會再娶任何一位女子,這寧王府,也隻會容溪一個女主子。”
他頓了頓,看著二夫人的眼睛一點一點的睜大,繼續說道:“本王看在容溪和容將軍的份上,今日便放你一馬,但是下不為例,你與容秋看到我寧王府的旗號最好是繞著走,本王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們。滾!”
冷亦修一字一字如同從牙齒間磨出,漆黑的眸子裏怒意閃動,看的二夫人汗毛都豎了起來。
迷迷糊糊中,二夫人被侍衛架了出去,地上還被拖出一條水跡,像一條落水的死狗。
郝連紫澤微微欠身說道:“看起來今日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本王先行告辭,改日再來打擾。”
說罷,他看了容溪一眼,轉身也離開了紅袖苑。
容溪隻覺得他那一眼雖然匆匆,但是似乎有其它的意味,未來及深思,冷亦修一揮手,滿院子的丫環婆子在孝兒的帶領之下退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似乎想動,但是眼神中又有一絲惶恐,看著站在廊下的容溪,半晌無言。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如同鍍了一身淡淡的金光,烏發隨風輕輕的飛揚,似在風中扯開的情思,裏麵藏了千言萬語,卻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的眸光深深,像浩瀚的海,像翻滾的浪,到了眼前卻又快速的退去,大海廣闊,卻是無聲。
容溪淺淺的一笑,似那一縷飛揚的海風,聲音溫軟,像是海螺輕輕有聲,“站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扶我一把,你這孩子太調皮,今天踢了我好幾次了。”
冷亦修的心頭一熱,一雙腿也像是解了凍,快走了兩步,到了容溪的身邊,伸出手臂緊緊摟住了她,低低的呢喃聲蕩在她的耳邊,“容溪……”
容溪感受到他的激烈心跳,心中也微微的一酸,這個剛硬無懼於生死的男人,卻總是陷在之前的那一場欺騙裏而耿耿於懷,每每觸及都懊悔不已,這實在是讓人心疼。
她伸手回抱了他,語氣悠悠如撫在他心頭的雲,“我很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