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容溪,此時卻收回了眼神。
而冷亦修,卻在第一瞬間看向她,兩個人的目光碰了個對著。
冷亦修自從來了之後,還沒有說過什麼話,那是因為他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容溪的眼神,她向他傳達了兩個意思,第一,她很好;第二,什麼都不要說,這個時候保護自己最為重要。
對容溪的信任,壓下了一切讓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想法。
“什麼人?”皇帝皺了眉頭問道。
蘇公公立即一甩拂塵走上前去,一指采薔,“你,出來!”
采薔抹著眼淚走出了人群,隨著蘇公公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麵前,“撲嗵”一聲跪倒,“皇上……”
“你是何人?”皇帝問道。
“回皇上的話,奴婢……奴婢是貴妃娘娘小廚房中的廚娘。”采薔的聲音微微顫抖,讓人想起晨間草葉上的露珠,晶瑩而剔透,卻在一碰的瞬間,碎了。
“噢?”皇帝一眯眸子,眼睛裏光芒銳利如刀,狠狠的向著采薔刮來,“那這麼說來,你見過這些草藥了?”
皇帝的手一指,指向那些竹籃,那裏整齊的放著一些草藥,正是之前從小廚房裏搜出來的。
采薔點了點頭,說道:“回皇上,是的,這些草藥就在廚房裏,小廚房裏所有宮婦嬤嬤都見過,但是……”
她頓了頓,腰背微微直了直,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但是,認得這些草藥的人卻並不多。”
所有的人都聽出她的話外之音,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的身子直了直,手扶著椅子扶手,目光中的光芒更亮了亮,“你都知道些什麼?如實說來!”
韋貴妃的呼吸緊了緊,她手指間的帕子不由得絞得緊了緊,上麵的大團花朵已經不成樣子,她自然知道這是小廚房裏的廚娘,來了約摸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如今聽她這話,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麼的,或許這一刻就此出現轉機也說不定。
采薔吸了一口氣,她的手指微握成拳,聲音低沉卻清晰道:“回皇上的話,奴婢是認得其中幾味藥的,平時貴妃娘娘的一些藥膳和湯藥大部分都是經奴婢的手的。”
“繼續說。”皇帝聲音沉冷道。
容溪看著跪在那裏的采薔,眸子微微眯了眯,這個采薔還算有幾分膽色,隻是……錯跟了主子,有些可惜了。
采薔繼續說道:“皇上,如太醫所言,貴妃娘娘得到的方子,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太醫也提到,其中有兩味藥下得極其巧妙,這也是不假的。”
說此話的張太醫點了點頭,這也是這個方子給他的第一個印象。
“這兩味藥,便是關鍵,”采薔苦笑了一下,“貴妃娘娘之前用這方子的時候也真的不過是單純的補養女子的身子,對身體是有好處的,但是,自從奴婢來了之後,事情就不同了,因為奴婢帶來了那個。”
她伸手一指,指尖如刀,指向其中一個竹籃,眾人的目光尋著她的手指望去,那籃子中放著的,是一些塊狀的東西,暗藍色,像一泊凍成冰的深海之水,藍得近乎發黑,閃著一種詭異的暗光,幽幽一閃,令人心頭一跳。
“那是何物?”皇帝看著那東西,直覺那便是關鍵。
張太醫拿起其中的一塊,托在手中仔細的看了看,又放在鼻尖下聞了聞,一股淡淡的酸腥味在鼻尖下蕩開來。
但是,他卻不認得,隻能對著皇帝搖了搖頭。
容溪不禁在心中暗笑,也難怪這些太醫不認得,別說他們,就是李海江剛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認出來,不過是後來在醫書中翻找這才找得到,李海江的那些醫書可都是多年搜集的寶貝,太醫院醫書雖然多,但不見得比李海江的精。
采薔的聲音清朗,隱約有淡淡的苦澀,“這東西是來自南海那一帶,一種產自海中的東西,它的形成和珍珠差不太多,不同的是,珍珠是由蚌生成的,而這個東西,則是由一種食魚的植物生成的,每次吃了魚,就分泌出一種粘液一樣的東西,久而久之,歲月積累,便開成了這副模樣。”
這種說法,這種東西,眾人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初次聽到隻覺得心中發涼,不由得愣在那裏,也瞬間明白,這東西果然不是什麼好的。
韋貴妃聽著,臉色不由得一白,想著這采薔來了多久自己就吃了這東西多久,心中不由得一陣一陣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