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強聽出他語中的譏諷,心中忿恨,臉上卻依舊平靜,“下官不敢,不記得王爺曾經說過什麼了。”
“孫大人很聰明,”冷亦維微微挑眉,他頓了頓,隨即語氣一柔,似乎還有隱約的笑意,隻是聽起來卻更讓人心驚,“看起來,孫大人是顧念著那個郎中?”
他不提這事兒還好一些,一提這個,孫成強心中翻湧如怒濤的恨意再次上湧,他上前一步道:“王爺如此熟悉那位江湖郎中,究竟是他給王爺看過病,還是因為他本來就是王爺的人?”
冷亦維的目光一凝,他緩慢的轉過頭,目光一寸一寸,以看得見的速度在冰凍,“孫大人,此話何意?”
“何意?”孫成強短促的一笑,他抬手一指秋風院的方向,“剛才下官已經下令,那三個懷著身孕的賤人,被下官發落去了秋風院,下官不殺她們,但是下官想看著她們一點一點的絕望的死去。王爺說,下官的法子可好?”
他的聲音平靜,卻透出極度的殘忍,眼底深處的光芒波動,似乎不再平靜的水麵,一雙手在袖子中也緊緊的握起成拳。
冷亦維沒有答話,放下折子,眼睛不錯眼珠的盯著他,他從孫成強的話中,已然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那就是孫成強已然知道了真相。
冷亦維的身子微微向後一靠,他尋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手輕輕支住肋,寬大的袖子滑下,露出精致的手腕,“看起來,孫大人是已然知道了?”
他如此一問,無意於親口承認,孫成強那心中唯一的一線希望,在此時,如同多年老化的風箏線一般,被風一吹,輕輕的“啪”一聲,斷了。
冷亦修和容溪出了孫府,兩個人鑽入馬車,容溪看著冷亦修問道:“咦,我發現你總在這種場合話比較少噢?怎麼,被我嚇到了?”
冷亦修想了想,才明白她最後的那句“被我嚇到了?”指的是什麼意思,看起來,這丫頭還在惦記著剛才所說的關於女子不生養的事情,這件事情的確有待商榷,他還想著回去之後要好好的容溪談一談,這種事兒,這種話,不要再當著別的男人的麵兒提起,而且還說得那麼……義正嚴詞。
他清了清嗓子,在心裏措著辭說道:“那個,容溪,關於孩子的問題,你……”
“怪男人還是女人?”容溪接過話,晃了晃頭說道:“這個不能一概而論的,要看具體的情況,如果一味的來怪女人,那真的是不公平的,男人得不育症的人也很多啊。”
“……”冷亦修都快被自己的唾沫嗆死了,他沒有想到,自己越說不要說,容溪反而說得更來勁了。
看著容溪的紅潤潤的小嘴,他突然湊到她的麵前,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嘴,品嚐著她的柔軟和甜美。
容溪錯愕的睜大了眼,不知道他怎麼突然來這麼一下,不過……味道還是不錯的,正想著,冷亦修離開她的嘴唇,雙手捧住她的臉,低聲說道:“容溪……以後,這種話隻能和我說。”
容溪這個時候才明白,冷亦修是在意了,她在心中暗笑,好吧,自己隻顧著一時說那些科學、醫學知識了,忘記了這是在古代,讓這些大男子主義的充斥著每一個細胞的古人們接受這個,實在是有點困難。
她也不想再解釋,點了點頭說道:“好吧。”
“孫成強怎麼辦?”容溪想著,這個孫成強倒是和一般的文官不太一樣,且不說其它的,單是那個時候他能夠強作鎮定,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恨意和憤怒,沒有立即發作,這便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夠做得到了。
而且,從他的眼神中來看,這個人有著一般文官也沒有狠厲,容溪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冷亦修沉吟了片刻說道:“怎麼也要過了明天的朝堂再說吧,看看皇帝對他的奏折是什麼反應,然後再做其它的決定吧。”
“這樣……”容溪正想要讚同,突然腦子裏電光火石般的一閃,想到了什麼,她立即道:“不好!快返回孫府!”
冷亦修也不再多問,一拍馬車壁,外麵趕車的人快速的調轉了方向,重新向著孫府的方向而去。
馬蹄聲聲,車輪滾滾,壓碎了這夜色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