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深了深,黑暗如烏雲翻卷,行至開著的窗邊,一縷若有似無的香氣在窗邊的紗簾上飄來蕩去,他抬手,窗簾在手間滑動,像一縷抓不住的風,在紗簾即將要脫離開他的手指的時候,突然,他的指尖輕輕一握,紗簾便碎如粉末,在空中飛散開去。
他抬腳,躍過窗子,身影如一隻輕盈展翅的鳥,很快隱入夜色之中,就在他的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時候,隻聽得一聲周明哲的呼喊,“來人!”
沒有人看到,他翹起的唇角,在黑暗的夜色中一閃,似一柄帶著鮮血的刀鋒。
周明哲看著眼前的情景,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下午的時候還和他好好說話,甚至還與他你儂我儂的周媽媽,現在卻無聲無息的倒在桌子上,她瞪著眼睛,眼睛裏的光彩早已經退去,隻剩下一片黑暗。
七竅流血而亡。
周明哲的眼前再次浮現那雙明亮的桃花眼,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氣,鼻尖下是滿滿的血腥氣。
他身後的那幾個聞聲而來的龜公也愣在那裏,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容溪和冷亦修並沒有走遠,更沒有離開香月樓,不過是轉移到了香月樓最後麵一層院子的小柴房。
容溪負手而立,看著眼前的如月,她微垂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腳尖之上,看不清她的神情,隻覺得這一刻的女子寧靜幽遠,與平常的那些青樓女子無法聯係到一起。
“你是誰的人?”容溪突然開口,語氣平靜中帶了幾分篤定。
如月慢慢的抬起頭來,她並沒有驚慌,隻是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驚詫,隨即,一抹笑意,在她的唇邊慢慢的綻放開來。
她笑罷,語氣輕柔,卻帶著幾分釋然,“寧王妃,聞名不如見麵,果然……名不虛傳。”
冷亦修的長眉一挑,目光露出了然之色,她這一句話,就代表自己和容溪的心中所猜測的是對的。
她果然不是一般的風塵女子,也不是隨意出現在這香月樓中的,她的目標,從一開始便是怒龍衛吧?
容溪笑了笑,“過獎過獎,如月……姑且還是叫你如月吧,你犧牲自己,為的是哪隻餌?張平還是齊王?亦或是……他們背後的人?”
如月微微一震,這一次,她中的震驚更濃,她看著容溪,笑意也不像剛才那般從容,借著窗子裏的那一線星光,隱約看到她眼中有晶瑩的光芒一閃。
“這很重要嗎……”半晌,她喃喃的說道:“我隻在乎是否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很顯然,你沒有達到,”容溪搖了搖頭說道:“張平入獄,被關入了天牢,你引誘了他,無非就是想著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或者讓他成為你的棋子,但是,現在他身陷囹圄,恐怕現在他最想做的事便是保命。”
如月的臉色慘白,她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對啊……他入了獄,我這番……”
容溪微眯了眼睛,語不驚人誓不休一般,繼續說道:“你是想著讓他成為你的棋子?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如月抬頭盯住她。
容溪冷冷的一笑,“張平身為怒龍衛,從九死一生中走過來,他貪戀你的美色,但也隻是貪多於戀,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人,自然比其它的人更多一層警惕,心也更冷更硬,他自己,和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你以為,僅僅憑你的美色,就能夠讓他迷失自我?”
容溪看著如月一分一分慘白下去的臉色,“本王妃隻能告訴你,你想得太簡單了,也錯得太離譜。”
如月的身子微微一晃,她咬著嘴唇,口腔裏有血腥味淡淡的彌漫開來。
容溪與冷亦修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彼此眼神的意思,冷亦修沉冷的開口說道:“你如實的說明,或者……本王可以助你達到你想要的也說不定。”
如月看了冷亦修片刻,她昂頭笑了幾聲,眼角有晶瑩的淚滴滑落,“王爺你?會助我?怎麼可能?哈哈……”
“凡事不去試,你又如何知道?”冷亦修微微皺眉,他看著昂頭笑著的如月,腦海裏飛快的閃過了一絲什麼,但是閃得太快,他沒有抓得住。
如月上前一步,她昂著頭,晶瑩的淚慢慢滑落,在星光閃爍中,如一粒粒晶瑩的鑽,她的唇邊卻帶著笑意,眼睛裏厲光爍爍,是無邊無盡的恨意。
容溪的眉心一跳,她突然覺得,此時的如月,越發的氣質出眾,完全不是青樓女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