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紫澤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一隻酒壺在手,他的酒壺精致,裏麵裝著上好的皎花白,清香撲鼻,他一邊走一邊時不時的喝上一口,頭微昂,嫣紅的嘴唇對準銀色的酒壺,美得像是一幅畫。
那些不遠處隨意走動著的少女,無論是侍女還是那些貴女小姐,都無一不小鹿亂撞,偷偷的看向他。
冷亦修與眾人漫步在一條溪流邊,腳下水流潺潺,身邊微風輕擺,一行四人雖然年紀有所不同,氣質不同,但是個個卻都是風姿出眾之人,隻是風格迥異,讓人心神悸動。
溪流對過的不遠處便是一座小小的亭子,一樹不知名的白嫩花朵在古桐色的枝條上盛開如雪,似載了一樹的雪花,又像是冬日裏的白梅,在風中傲然獨立。
亭中的地麵和石桌石凳上落了一些飄落的花瓣,帶著淡淡的清冽香氣,一刹間,猶如仙境。
亭中坐著幾個妙齡的女子,為首的那人臉色微微紅潤,正羞澀的望著溪流對過的冷亦修。
她身邊的女子目光無一不飄落在溪流的對麵,隻是落在不同的人身上,她看著冷亦修,想著大比那日也細細的看過他,從那時起,相思便一寸一寸如絲密密纏繞心間,如今一見,心中雀躍如鼓。
忽然聽到身邊的其它女子有人低聲說道:“怎麼沒有見到藍淑羽?”
“她?她還會看得起你我嗎?”
“她不就是贏得了一場勝利嗎?這最後的複賽還沒有開始呢,這就先目中無人了?”
“你知道什麼--她看不起你我,可不隻是贏得了比賽的事,更重要是因為人家得了楚王妃的青眼呢。”
“啊……原來我以為是別人胡說的呢,難道,是真的?”
“可不是,聽說她大比之後就搬入楚王府住了,就連這次來山莊,也得了一個院子自己居住,離楚王妃的院子還不遠呢。”
“是嗎?這……”那聲音低了下去,“這到底是楚王妃的意思,還是楚王妃奉了楚王的意思?”
“這個……不好說啊,不過,無論是誰的意思,糾結這些有意思嗎?她已經是楚王府的入幕之賓了。”
“真是不知道她哪裏好,居然……”
“閉嘴!”坐在那裏的戴嬌再也按捺不住,她心中的恨意似毒液吞噬著她的五髒六腑,這些人所議論的話似一把刀,在她的心裏不停的挖來挖去,每一刀都鮮血淋漓。
四周的人閉上了嘴,不敢再說,目光偷偷瞄了她一眼,又飛快的轉向了別處,心中暗道,你生氣也沒有用,誰不生氣?但是這事兒不是生氣就能夠改變的。
這些人都知道戴嬌的心思,知道她的意中人便是冷亦修,但是,奈何人家楚王殿下沒有這層意思,你能奈何?
戴嬌轉過頭,目光盯著冷亦修,遠處的男子身姿皎皎如月下的竹,舉手投足,行為舉止,無論是什麼樣的動作,都像是手中牽著一根無形的絲線,而另一端便是係著自己的心。
隻是,現在那線的另一端勒得過緊,不僅讓她的心慢慢的滴血,還讓她的呼吸都像是被一隻手扼住,讓她幾近窒息,讓她鬱悶得想要狂呼。
憑什麼?憑什麼她藍淑羽竟然能夠有如此的機緣?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丞之女,就算是她的父親再在升了知府又如何?總不過是一個外官,哪裏比得上自己的父親,身在帝都,上朝可以得見天顏,豈是那鄉野村女可比!
她的眼睛裏幾乎要迸出血來,她的手指不知不覺間抓著自己腰間的玉佩,上麵的花紋硌著她細嫩的掌心,留下紅色的深深印跡,她卻絲毫不覺。
冷亦修早已經覺察了那邊的目光,隻是他卻懶得理會,對於其它的女子,他從來采取的都是這樣的一種對策,直接無視,從不投出曖昧的一眼。
隻是,今日這目光讓他覺得太不舒服,他微皺眉頭,身邊的郝連紫澤敏銳的感覺到,他飲了一口酒,目光轉向了這邊來。
他看到那座亭中坐了一群女子,其中一個正定定的看著這邊,那目光正是落在冷亦修的身上,那目光如絲如線,像是織就了纏綿的網,把冷亦修網住。
那目光中有幽怨,有癡迷,還有一絲絲的絕然,這一個感覺讓郝連紫澤的心頭一動,他慢慢擰上酒壺的蓋子,嘴角浮現一絲沉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