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裏輕輕的譏誚一笑,哪怕你以為是天子,可是巴掌再大也捂不過天,以為能把這件事情整個按下來,無非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蘇公公親自上前叩門,一聲一聲,沉悶的叩擊在門板上,皇帝卻覺得那聲音似乎擊打在自己的心頭,他冷眼看了一下站在一邊的陳漢平,陳漢平始終垂著頭,彎著腰,臉色發白,隨著蘇公公的叩擊,他的臉色似乎更白了幾分。
他真的很擔心……七公主依舊把美人榻放在樹下,而自己的兒子便衣冠不整的躺在那裏,這麼多人瞧著,如何能夠說得清?
他閉了閉眼,在心中暗暗的祈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裏麵很快的響起了腳步聲,院門外的人卻覺得像是隔了幾個世紀一樣的漫長,等待,從來都是因為內心煎熬而變得漫長。
“是誰?”裏麵傳來小宮女的聲音,顯然是受了七公主的命令而不敢輕易開門。
“快開門,”蘇公公低聲道,“皇上駕到。”
“啊!”裏麵的小宮女一聲低呼,緊接著便是急促的腳步聲,快速的打開了門,露出一張驚慌的臉。
皇帝卻看也不看那張臉,他一踢門子,“哐”的一聲響,隨即便閃身進了院中。
眾人緊隨其後,冷亦修與英王則是分了兩邊,站在門外,冷亦修對著跟隨的那些小太監小宮女道:“都在這裏候著吧,裏麵有蘇公公就夠了。”
“是。”小太監與小宮女都閃身退了過來。
容溪跟著皇帝去了院中,她先抬眼看了看樹下,原來放著的美人榻依舊在那裏,隻是人已經不見了,錦被、大引枕還在美人榻上,那薄被下麵似乎有一件衣物,她刹那間調開了目光,已經認出了是什麼東西。
七公主也不見了蹤影,隱約房間裏傳來嬌笑的聲音,那聲音悅耳動聽,此刻聽在眾人的耳中卻覺得似針狠狠的刺入一般。
皇帝的臉色白了白,眼底似乎更紅,他狠狠盯了一眼那小宮女,小宮女本來就是害怕,被他這麼一盯,腿一軟便跪倒在地上,撐著地上的雙手也忍不住的發抖。
“說,公主在哪裏?”皇帝冷聲問道,聲音裏能結出冰來。
容溪在心中暗笑,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您聽不見?那屋中的嬌笑聲,不是您的寶貝女兒發出來的嗎?
“回皇上,公主她……她……她在屋內。”小宮女結結巴巴的說道。
“去!”皇帝的手指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告訴她一聲,讓她準備接駕!”
容溪微微勾了勾唇,她與英王妃飛快的對視了一眼,說是讓接駕,其實就是想著給她收拾的時間吧,這樣闖進去,別說麵子,裏子恐怕都要保不住了吧?
小宮女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進入了屋內,時間不大,便聽到裏麵的笑聲止了下來,隨即便是一片安靜。
院中的風聲輕輕,落在樹間,葉子沙沙作響,眾人控製著自己的呼吸聲,目光也隻落在自己的鼻尖上,誰也不敢多發出一個聲響。
陳漢平額角的冷汗“嗒”的一聲掉落,順著腮幫子一路滾,他也不敢抬手擦一下,他心清楚,接下來,便是陳家的生死存亡時刻。
終於,門口閃現一道嬌麗的影子,七公主穿著大紅的衣裙,輕飄飄的萬福道:“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沒有開口,他其實心中已經知道這個寶貝女兒便在這房中,但是未到真切的看到她之前,他的心底仍舊有萬分之一的僥幸,希望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惡夢,或者說是一個惡意的玩笑。
但是,現在,這個女兒真切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她甚至還穿著這樣一套衣裙,大紅的顏色,豔麗的花朵,卻更像他心中的怒火。
容溪的眼角微揚,看著皇帝的神色,他臉上的肌肉輕輕的跳動,手指緊緊握成了拳,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她心中暗道:這老皇帝氣得不輕啊……
“你,怎麼會來這裏?”皇帝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了一些。
“父皇,”七公主揚起臉來,帶著幾分撒嬌的神色,“兒臣在宮中實在是無聊得很,都快悶死了,這山莊如此好玩,自然不能錯過了,所以……兒臣便偷偷的來了,父皇……不會怪罪兒臣吧?”
容溪聽著她的聲音脆生生的,帶著幾分調皮,眼底閃過一絲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