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士居看到他飛揚的眼角,明明是那雙動人的桃花眼,卻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覺得那眼風像是淩厲的刀,“唰”的一下子就要劈到麵前來。
他輕輕的吞了一口唾沫,想著今天上午來的時候,皇帝幾次三番針對隊伍做文章時的情景,當時自己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也想著要去偷偷告訴冷亦維的,後來卻被冷亦修給攔住塞進了轎子裏。
現在……他猶豫著,如果再說出來,已經沒有了當時的那番情景,自己心中的那絲疑惑也早已經因為這一天的奔波而消散,皇帝嘛,本來就是權力無上的,想起來怎麼樣就要怎麼樣,現在想想,動動隊伍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可萬一要是對這位齊王殿下說了,又明明沒有什麼事兒,那豈不是自討苦吃?
所以,他最終清清了嗓子說道:“也沒有什麼事情,隻是想問問王爺,是否還缺什麼?下官可以盡力安排。”
冷亦維聞言停手,筆尖的墨汁黑亮,“秋大人安排得很好,本王很滿意,隻是,不知道父皇那裏……”
秋士居的眉心一跳,他急忙站起來拱手道:“皇上那裏下官剛才去請過安了,想必現在已經歇下了,門前及院中的守衛都是怒龍軍禁軍衛隊,由皇上親自安排。”
冷亦維一笑,燭火中他的笑容跳躍,眼底卻沒有溫暖之色,筆尖的墨汁“啪”的一聲微響,輕輕掉落在他寫過的字跡上,他隨手扯起那紙一揉,便扔進了紙簍。
動作流暢,沒有絲毫的猶豫,秋士居心中的那股緊張越發的濃重,他甚至覺得,此刻冷亦維揉捏的是他的心。
“本王得知父皇已經安睡,便放心了,這山莊畢竟不比皇宮,安全問題自當重視,想來那怒龍軍也不會懈怠,不過,秋大人還是應該在父皇所在的院子周圍,多多安排幾隊巡視的侍衛才是。”
他的話音輕柔,如一個懷揣著熾熱之心的孝子,在不辭辛苦為父親的安全籌謀,秋士居點頭連連稱是,絲毫不敢大意。
“如此,秋大人辛苦了。”冷亦維微微一笑說道。
“哪裏,哪裏,這是下官該做之事。”秋士居急忙說道,“夜色已濃,如果王爺沒有其它的吩咐,下官就先告辭,不打擾王爺的休息了。”
“秋大人好走,本王不送了。”冷亦維抬手道。
“王爺留步,留步。”秋士居說著,慢步退了出去。
他剛走不久,冷亦維臉上的笑容便淡去,他擊了擊掌,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低聲道:“王爺有何吩咐?”
“去,看住秋士居,”冷亦維的目光落在那跳躍的燭火上,牆上投射出他模糊的影子,“本王總覺得他有什麼隱瞞著沒有說。”
“是。”黑衣人點頭,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如果發現異常,要不要……”
“不,”冷亦維立即轉頭,目光冷銳的看著黑衣人,黑衣人立即垂下頭去,“現在不是時候,他是主辦官,斷斷不能輕易動他。”
“是,屬下知道。”黑衣人垂著頭,快步退了出去。
冷亦維深思良久,他微合著眼睛,想著這幾日來連續發生的事情,總是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但是,時間太過倉促,有些想法一閃而過,快得像是流星閃電,他根本抓不住。
他現在還記掛著另一個人,另一件事,本來想著這兩日去查看一下結果的,結果,卻發生了秋遊之事。
宿鳴山莊是老四的地盤,這些年來老四一直中立,幾次試探都查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越是這樣清淡如水之人,冷亦維便越是心中不安。
無欲則剛,究竟有多大的意誌力才能夠讓一個人沒有欲望?冷亦維不信,堅決不信,他隻是認為自己還沒有找到那個突破口所在。
而這次來宿鳴山莊,他認為這是一個絕妙的機會,所以,他不想放過。
隻是……他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另一邊的事情就要緩上一緩了。
他拍了拍手,又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垂首等候命令。
冷亦維目光清冷,幽然一閃。
容溪在院中坐得無聊,英王妃喝茶喝得也越來越精神,聽著容溪嘴裏的話,總是覺得新鮮,她的眼睛越聽越亮,仿佛蒙塵了二十年的珍珠,終於被吹去了附著在上麵的沙塵。
英王看著眼睛晶晶閃亮的妻子,臉色發紅似飲了酒,他不露聲色的瞪了冷亦修一眼,冷亦修很快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看,你的好王妃,把我的妻子也給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