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十六聽到他那句“小六”,身子似乎微微晃了晃,然後抿著嘴唇,走過來,抬手輕輕的撥了撥擋在孝兒身前,怒目而視的周進遠。
周進遠自然認為自己的身份不是一個龜公可比,正想要張嘴開罵這龜公敢動自己,突然覺得手臂上一麻,他心中一驚,瞪著眼睛看了看冷十六。
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沉默不語,整個過程隻說過一句話,但是他的氣場卻每每都讓人心中一凜。
“走吧,姑娘,該回去了。”冷十五身子一側,手往前一伸,笑眯眯的說道。
孝兒和郝連蓓兒對冷十五的出現就像是看到了及時雨,她們不知道究竟到什麼程度才算是一個段落,東西也拿了出來,再呆下去也就是無盡的吵嘴架,所以,冷十五一出現,讓她們都鬆了一口氣。
“如此……”孝兒抽泣了一聲,目光不舍的看了看靈堂,“好吧,奴家就先走了,喬郎……你一路走好啊。”
說罷,與郝連蓓兒相互依靠著,轉身就往院外走。
“姑娘!還請留下手中的東西!”周進遠仍舊不願意死心,上前一步說道。
他話音一落,四周那些原來在喬誌懷手下的勢力都向前一步,呈半包圍之勢站到了院門口附近。
“奴家說了,”孝兒自然不會交給他們,“這東西是喬郎最後留給我的遺物,萬萬沒有把它送給別人的道理。”
“這本就是我們賭坊之物!”周進遠沉聲說道,目光中閃露出凶光,“也萬萬沒有交到外人手中的道理。”
“是你們賭坊之物?”孝兒轉身看著周進遠。
周進遠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子此刻與之前不太一樣,雖然還是那樣豔俗的裝束,但是那雙眼睛中卻迸發出那樣清冷的光芒,臉上的哀怨散去,竟然有幾分睥睨之色。
不遠處的藍淑羽微微一笑說道:“孝兒姐姐跟隨王妃久了,也這樣的好風采。”
容溪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的孝兒已經不複之前的懦弱,那個怯弱弱的孝兒已經脫胎換骨,有時候事到了臨頭,那種沉穩和冷靜,比起一般的大戶人家的小姐也絲毫不遜色。
周進遠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自然。”
“是喬誌懷之前發出命令的信物?”孝兒飛快的接著問道。
“是。”周進遠回答,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孝兒對喬誌懷的稱呼已經從“喬郎”換成了“喬誌懷”。
他以為,隻要他承認,這青樓女子應該知道輕重,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
然而,隻是他以為。
孝兒忽然一笑,眸中的光芒閃動,如冬日裏的波光耀眼的水麵,亮卻透出冷意。
周進遠突然心頭一跳。
隻聽那女子一字一句說道:“既然如此,剛才我說得分明,這東西喬誌懷在臨死之前交到了我的手上,那麼,就代表他把他的權力移交給了我,你,你們,”她說著,目光一一滑過在場的眾人,昂著下巴,“都要聽我的調令。”
周進遠一愣,隨即怒道:“胡扯!”
“那麼你是想否認這東西的作用嗎?既然如此,還要它做什麼?”孝兒冷笑一聲道。
“你……”周進遠感覺自己像被逼近了一個胡同裏,往左便是否認這東西的效用,往右便是任由這婊子來發號施令。
無論哪一種,都不能讓他接受。
兩權相害取其輕,他再三權衡之下,也隻能暫時放棄那東西。
他狠狠的揮了揮手,那些人都不情願的微微向後一退。
孝兒譏誚的一笑,把手中的盒子掂了掂,昂首向外走去,冷十五和冷十六一人在前一人在後,把她和郝連蓓兒護在中間。
郝連蓓兒的眼珠骨碌碌的轉了轉,她的手指不動聲色的輕輕一彈脖子上的項圈,一縷若有似無的煙氣輕輕的飄了出來。
冷十五和冷十六眼神一碰,彼此心中明白,隨即隻聽“哧啦!”“哧啦!”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接著,便是一聲聲的驚呼,那些呈半包圍站著的那些人都無一例外的--褲子開線了。
眾人自然明白這事兒恐怕和一前一後的兩個“龜公”脫不了幹係,但是,他們卻無可奈何,難道要不穿著褲子去追人家?
再說,不動聲色的就扯破人家的褲子這一招,眾人自認沒有,不禁想到剛才鄭三爺的袍子和褲子,難道也是……
眾人的慌忙掩飾之間,四個人大搖大擺的出了院子,視後背上的那些如刀的目光如無物。
“去,派人跟著他們!看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爺可不信,一個小小的翠香樓,居然能有這樣的人物!”周進遠狠狠的揮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