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紫澤的身子微微震了震,雖然知道她的名字應該不會是真的,她的身份肯定不凡,她和冷亦修之間肯定有親密的關係,但是……如今親耳聽到,他仍然還是覺得這件事情給他的震撼太大。
院子裏的風從窗子吹進來,輕輕拂動著屋子裏的燭光,微黃的火光跳動,她的臉映在溫暖的光芒裏,如一朵在夜間綻放的白玉蘭,那淺淺的笑意,像月光清明,也像月光有著微微的涼意。
郝連紫澤在心中苦笑,她始終是這樣的,對著自己的時候,微笑都帶著淡淡的疏離。
“容溪……”郝連紫澤目光微垂,注視著窗前那株盛開的山月棠,雪白的花朵,微紅的花芯,花瓣微微向下彎著,如一片片弦月。
風已經有了涼意,已經是秋天了,院子裏的樹葉沙沙作響,那聲音卻已經不再夏日時那般飽滿而歡快,帶了幾分孤寂和寡淡,失去了原來浸在葉脈中的生機,如……郝連紫澤現在的心情。
“你要跟他回去了嗎?”良久,他回頭望著容溪,語氣輕輕,卻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容溪垂下了眼睫,長密的睫毛卷起,遮住了她眼底的光,“是的。”
郝連紫澤的心一緊再一鬆,他把呼吸放緩,似乎每吸一口氣都是疼痛,“那……”
“他是我的丈夫,這是無法更改的事情,”容溪抬起頭來,目光灼灼閃亮,如月光下波光閃動的湖麵,“我這次出來,遇到你,很感謝你曾經給予我的幫助,但是,郝連,這和感情是兩回事,如果是為友情故,隻要我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郝連紫澤清晰的聽懂了她的話,“是為友情故”,意思很簡單,自己和她之間,最多也隻能是友情了。
他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眉目一半遇在火光裏,一半浸在月光裏,眉目如畫,清朗如廝。
“好。”郝連紫澤淡淡的一笑,“我亦同是,如果有一日,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在所不辭。”
“好,一定不客氣。”容溪歪頭嫣然一笑。
郝連紫澤看著她的笑意,苦澀一笑,最終,見到她這樣的會心一笑,卻是在最後到分別的時候。
他回身,看到站在院中淺笑的冷亦修,月光下的男子氣質超拔,凜然貴氣逼人而來,而他的笑意溫婉,原來,鐵血男人一旦動情的笑起來,居然是這樣的讓人動容。
“好好待她。”郝連紫澤與冷亦修擦肩而過。
“自然。”
天色一亮,容溪就派人把醒過來的那人送到了七皇子的住處,而她自己則帶著孝兒和李海江跟著冷亦修,隨著大軍,開拔。
冷亦修滿腔都是喜悅,覺得天空也藍了,秋天到了天高氣爽,田野裏的小花雖然不如秋天的時候多,但是也別有一番韻味,南去鳥一群一群,已經開始做著準備,他微眯著眼睛,碎金一樣的陽光照進他的眸子裏,他的心田裏。
容溪坐在他後麵的馬車上,一會兒迷迷糊糊的睡一會兒,一會兒又半臥著吃點東西,基本上沒有怎麼起過身,更別提騎馬了。
饒是如此,她也難受得要命,雖然不吐了,但是總覺得渾身酸痛難耐,腦子裏昏昏沉沉的,總是不太清爽,如果不是自己還年輕,她都有點懷疑是不是有些高齡產婦的症狀了,雖然如此,她還是自製了一個簡易的血壓測量計,時不時的測一測。
幾次之後,血壓並沒有什麼異常,但身體依舊不太見好,冷亦修每每問她,她總是說可能是因為旅途太累了,孕期有些精神懶怠也算是正常,何況自己也是個名醫呢,生命的話她會不知道?
其實上,她心裏很清楚,自從穿越過來之後,沒有過過幾天舒心輕鬆的日子,一直都是在緊張中度過,身心都極俱疲憊,而這一次回程,由於旅途很長,暫時不用去想那些算計之類的事,所以一旦放鬆下來,早已沉浸在骨子裏的那些不良的負麵情緒,瞬間就爆發了出來。
她病了,加在孕期的反應,最終病勢是沉沉而來。
冷亦修的愉悅心情也最終被焦慮和擔憂所取代,他放棄了騎馬,和容溪一起坐在馬車裏,親自照料著她,她醒著的時候和她聊天解悶,睡著了就看著她的睡顏,手指梳理著她的長發,這一路的溫情,都沉浸在馬車微搖的路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