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話音一落,郝連紫澤突然一掀衣袍,跪了下來。
殿內的青石磚麵光滑如鏡,沒有一絲塵土,郝連紫澤跪在那裏,地麵上清晰的照出他俊美而嚴肅的容顏。
從未有過的嚴肅。
容溪微微的抽了一口氣,她慢慢垂下眼瞼,心裏已經隱約的感覺到了什麼。
皇後卻不禁詫異,她挑了挑眉,“澤兒,你這是做什麼?”
“母後,兒臣有一事相求,”郝連紫澤並沒有起身,他跪得筆直,眼睛看了容溪一眼,然後緊緊盯住皇後的眼睛,眼神灼灼,如兩團灼熱的火。
皇後把他看向容溪的那一眼也收入眼底,這一眼便讓她領悟了什麼,隨即笑吟吟的說道:“你說說看。”
“母後,”郝連紫澤叩著,朱紅色的衣袍如一團火影,“兒臣對寧希一往情深,想娶她為王妃,還請您成全。”
“噢?”皇後心中了然,她看著自己的兒子,他才華出眾,在眾兄弟中是拔尖的,隻是卻一直把封的王位閑掛起來,寄情於山水間,其實她心中明白,他不過是為了圓自己的一個心願。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心中是萬分疼惜和愧疚的,都是自己至親骨肉,郝連紫澤聰穎睿智,是一個可造之材,自己不能那麼自私,為了尋找另一個分別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就犧牲郝連紫澤的前程。
而此刻,他說的是“王妃”,這麼也就代表,他願意安定下來,不再四處飄泊嗎?她心裏升起濃濃的喜悅。
“你這孩子,”皇後忍下眼中泛起的濕意,語氣輕柔的說道:“母後這裏有什麼好說的,你得問問,人家姑娘願意不願意才好。”
郝連紫澤心中一喜,他還擔心因為容溪的身份母後會不同意,畢竟自己的身份和背景特殊,娶一位王妃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郝連紫澤把目光轉向了容溪,眼前的女子微低著頭,露出雪白的脖頸,黑色的發落於頸間,相襯的驚豔讓他呼吸一滯,他看不見她的神情,心中微微起急,如一團小小的火苗被放入了胸腔。
房間裏很靜,屋角的香鼎裏吐出絲絲縷縷的香氣,陽光投射進來,照在那些飄動縷縷清煙上,在地上反射出妖嬈的暗影。
郝連紫澤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容溪的身邊,他的眸光平靜如一汪清澈見底的湖水,閃動著濃濃的情意,“寧希,我一直以為你是男兒身,也許……你還不知道吧,記得初次見你,我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了,我自己都覺得特別奇怪,甚至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有的斷袖,居然瘋狂的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他輕聲的笑了笑,笑聲緩緩在殿內蕩開,容溪抬起頭來,看著他,目光燦如星辰,“可是,縱然如此,我卻不能欺騙我自己的心,今天早上你居然告訴我說,你是女兒身,我……無法形容那一瞬間的震驚和隨之而來的濃濃喜悅。”
他看進她的眼睛裏,看著那個滿臉是笑的自己,“所以,我忍不住向母後說明我的心意,並沒有逼迫你的意思,我隻是想表明我的一個態度,除了你,我郝連紫澤不會求娶任何人,至於你會不會同意,我相信……我會用我的心意和我的行動來向你證明。”
容溪聽著郝連紫澤,心中不是不感動的,可是她更多的想到的是冷亦修,那一場場的生死與共,那一次次的抵死纏綿……現在,他隻身進入明宵國……是時候讓他回去了吧?
於是,她微微笑了笑,一抹淡然的笑意如一朵雅致的花兒輕聲綻放,郝連紫澤聽到她說:“好。”
遠在小院的冷亦修,心突然跳了跳,一種不安的感,慢慢襲上了心頭,他站在窗口,望著天邊的一朵陰雲,慢慢擋住了耀眼的陽光,天空,忽然暗了暗。
“出去走走。”冷亦修心中有些莫名的煩躁,他出了房門,站在房門旁的冷十五立刻跟上。
到達京城以來,幾個暗衛進行了明確的分工,冷十六負責租住了一個僻靜的小院,帶領其餘的人輪班守衛,打探消息,冷十五負責貼身護衛冷亦修。
主仆二人一路向前,冷十五不敢多問,隻在後麵緊緊跟著,不過,看這方向,他也知道,這是去往王妃住的地方。
冷亦修在郝連紫澤的別苑附近的街口站下,那裏有一棵繁密的大樹,陽光透過枝葉,在地上投濃重的影子,冷亦修看著爬上靴尖的樹影,心中那種不安的情緒,更強烈了起來。
遠處響起了馬車聲,冷亦修抬起頭,那是一輛華麗的馬車,兩匹馬並駕齊驅,馬兒健壯,毛色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