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前一朵花慢慢的綻開,隔著薄薄的山間霧氣,一如眼前這位修公子的水氣微蒙的眼睛。
“今天早上吃的什麼?”容溪開口問道。
那年輕公子終於回過神來。
可是,他卻想不起自己今天早上吃的是什麼,他看著那雙眼睛,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容溪微微皺眉,難道這個人長相美豔腦子卻有毛病?門簾被人挑起一個縫隙,一個腦袋露了出來,聲音清晰的說道:“我家主子早上用的是……”
他啪啪啪報出一長串十幾樣東西,聽得孝兒小廝有點頭暈眼花,這是……早膳嗎?
容溪的眼睛微微微一眯,問著那顆露出的腦袋道:“昨天晚膳呢?”
那顆腦袋又啪啪啪報出近五十個菜名,中間隻停頓了兩下,喘了兩口氣,讓容溪有一種坐在現代相聲大會裏聽逗哏說相聲的感覺。
然而,那一大段的逗哏說過去,容溪清楚的找到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她抬手提起毛筆,在一張紙上一邊寫一邊道:“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是吃東西沒有注意,有的相克,所以有些輕微的中毒。”
“中毒?!”外麵的那顆腦袋唰的一下子挑簾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震驚和憤怒,“我家主子每樣吃食都用銀針試過……”
“出去。”容溪頭也沒有抬,冷冷的說道。
“你……”
“出去吧……”那年輕公子終於找回了語言的能力,他長籲了一口氣,仿佛這一怔的時間已經經曆了無數的心裏曆程,他揮了揮手,“我……的確是中毒了。”
是的,中毒了,他在心裏默念--中了眼前這雙眼睛的毒。
“請問,大夫怎麼稱呼?”年輕公子看著容溪,自顧的說道:“在下郝連……”
“我們家主子的名號是郝連明。”那顆大腦袋又冒出來說道。
郝連公子微怔了一下,猶豫著點了點頭,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問題:“大夫怎麼稱呼?”
“叫我修公子就可以。”容溪說著,把手裏的方子遞給了站在一邊的孝兒小廝,“帶他去抓藥吧。”
“不知道修公子是不是本地人士?聽你的口音……不像啊?請問修公子年紀幾何?是否婚配?”郝連明沒有站起來,而是盯著容溪,一連串拋出了幾個問題。
孝兒小廝愣在當地,不知所措。
容溪準備下筆的手指僵住,一不留神沾了墨汁,呃……這位真的腦子沒有毛病嗎?
她瞄了一眼在門簾處的大腦袋,那廝唰的一下子閃了出去,幾個侍衛在門簾外互相交換著神色。
這是怎麼了?主子到底是怎麼了?平日那麼聰明絕頂的人,奸狡如狐的人,怎麼……今天好像是一個傻瓜?
難道……真的是毒,傷到腦子?
蒼天……不要啊……
“兄台,”容溪回過了神,淡定的用紙慢慢擦著手指上的墨汁,然後把那塊寫著“38”的小木牌推到郝連明的麵前,“我覺得,你和這個數字很配。”
“怎麼講?”郝連明的眼睛亮了亮,手指慢慢摁住那塊小小的木牌,木牌並沒有經過打磨,按在指腹下有些微微的粗糙,沙沙礪礪,卻帶著木質特有的暖意。
“噢,我的確不是本地人,在我們那裏,38這個號碼,是代表多嘴多舌,多管閑事,囉嗦的女人,”容溪頓了頓,欣賞著對方臉上的精神變幻的表情,慢悠悠的繼續說道:“嗯……當然,如果一個男人達到此標準的話,也可以拿來一用。”
孝兒小廝早就捂住了嘴,聽到最後一句,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門簾外的幾個侍衛垂下頭去,恨不能把腦袋鑽到地縫裏去,今天的主子……的確發揮有失水準啊。
郝連明微微怔了怔,看著容溪那臉上淡淡的笑意,如一朵冷傲的白梅,在飄舞的雪花中,隨風微微一顫。
至於,她說的是什麼,他一時沒有時間去細細追究,隻記得那一抹淡然高遠的笑容,在心間悄然綻放。
容溪看著他呆呆傻傻的樣子,無心再多做糾纏,對著孝兒小廝遞了一個眼色,孝兒對著那“美豔的三八”笑道:“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