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草民有話說。”
寧王冷亦修聽到那句話,霍然回首,他的心跳突然跳得飛快,比剛才那些人指證他時還要激動,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越過那些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梁柱,落在走進殿來的那一個人身上。
那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衣袍,邊緣的銀絲翻卷,如攜了一身清冷的月光,他的眉目清秀,那一頭的烏發束在白玉冠裏,烏發黑眸,帶著冷銳的肅殺之氣,肌膚卻如雪般晶瑩透亮,而那一雙帶著淡笑的唇,卻鮮豔嬌美,如一抹在雪後嬌豔盛開的梅花,豔了一殿的春光。
容溪!
他的容溪回來了!
雖然她依舊是男裝,也易了容,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不,應該說是那一句話就認出了她,盡管她刻意壓低了嗓音。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的?她踏步而來,吸引了這殿上所有人的目光。
“你是何人?”皇帝看著下麵佼佼少年,眼神有微微的欣賞,但這少年身份不明,而且自稱“草民”,這種身份也是能夠上殿來的?
“陛下,草民寧希,”容溪施了禮,“是跟隨這些侍衛大哥為寧王殿下的案子提供證據來的。”
“噢?”皇帝一聽寧希這個名字,隱約覺得有些熟悉,又聽說他到來與寧王的案子有關,也便點了點頭說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寧王有罪?”
容溪淺淺一笑,一雙眸子清亮,“陛下,草民是來證明……寧王殿下無罪的。”
她此話一出,皇帝的皺眉一鎖,冷亦修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心底突然湧起一片溫暖的濕意,如寒冬臘月裏突然沐浴了春風,那一刻,他聽到堅冰化成水的溶溶之聲。
蘇尚書斜著眼睛看了看她,目光又掃過地上的那堆燒焦了的東西,一臉的譏誚,而冷亦維卻扭頭認真的看了看容溪,他隱約覺得這個少年有些熟愁,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心裏也突然有些了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的感覺,有點煩躁。
容溪說完便大步向前,路過冷亦修的身邊時並沒有看向他,隻是微微抽了抽鼻子,他身上清冽的香氣淡淡的飄了過來,和之前的沒有什麼區別,她的唇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冷亦修卻在這擦肩而過的時刻,看到了她眼角眉梢的疲憊之色,還有她身上衣角之處的灰塵,他的心猛然一疼,她是連夜趕路的吧?否則的話此時根本不可能回到這裏,她又是怎麼知道自己今天發生這種事情的?又是如何上殿來的?
他很想把她摟在懷裏,狠狠的,用盡全身的力氣,雙腳卻仿佛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半分。
他看著容溪走到那堆黑乎乎的東西麵前,俯下身子仔細的看著,從身上抽出一個小小的布囊,打開來裏麵是一排排的銀針,她抽出一根,在那堆東西上撥了撥。
“陛下,”容溪回頭看著皇帝,“這並不是孩童的屍體。”
“嗯?”皇帝緊皺的眉頭打開,眼神一銳。
蘇尚書心中一驚,差點跳起來叫道:“你胡說!哪裏來的野小子,居然在這裏胡說八道!來人呐……”
“這位老頭,”容溪打斷他的話,笑吟吟的問道:“這殿上是你說了算?”
蘇尚書的臉色一白,瞬間反應過來,向著皇帝叩頭說道:“陛下,老臣……老臣……”
“罷了!”皇帝不耐煩的一擺手,滿臉不悅的瞪了蘇尚書一眼,又轉頭看著容溪說道:“你且說來。”
“諸位大人,”容溪環視著四周,聲音朗朗如珠落玉盤,清晰的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在下不才,略懂驗屍之術,這裏是人的屍體不假,但絕對不是孩童的,而且,也不是兩具,而是一具,被人從中間斬斷了而已。”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天下的仵作並非隻有在下一個,相信宮中有高人,陛下如果不信,大可以叫來人再驗一次。”
她說完,皇帝的臉色變幻,還沒有表態,她又疑惑的說道:“咦?”
聲音很輕,但卻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這位又發現了什麼?眾人都拉長著脖子往那黑漆漆的東西上看著。
容溪用銀針輕輕紮了一下某樣東西,似乎沒有紮動,她又懷中抽出一塊汗巾輕輕的捏起了那樣東西,放在手心裏仔細的看著。
其它的人都看不到,有些幹著急,容溪看了半晌,突然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