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審問(2 / 2)

“噢?”那聲音裏的笑意濃了幾分,馬嬤嬤不禁抬頭看了看,那雙眼睛黑白分明,黑如冷豔的烏玉,白如雪山之頂,每一樣都透出滲骨的寒意。

她忽然張了張嘴,把還想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胸腔裏脹脹的,很難受的感覺,卻抵不過那笑意森涼帶給她的恐懼。

她偷眼看了一眼桃紅,心中暗罵這小蹄子不開口,偷眼一瞄,桃紅跌坐在地上,目光呆呆的,眼角仍然掛著淚,臉上是一道一道的或明或暗的淚痕。

“你最好從實招來!”孝兒上前一步,眼睛瞪得溜圓,看著這老奴才的刁滑模樣就恨不能抽她幾個耳光。

“孝兒姑娘這是何意?老奴說的就是實話啊……”馬嬤嬤向上叩頭,“老奴知罪啊……”

“你和劉管事可是親戚?”容溪突然轉移了話題。

馬嬤嬤愣了愣,不知道王妃突然怎麼變了問題,仔細的想了一下說道:“回王妃,老奴和劉管並不是親戚。”

“朋友?”

“也不是。”

“那你如何來成全趙嬤嬤和劉管事的好事呢?”容溪語氣溫軟,隻是那話裏的內容卻如驚雷,狠狠在馬嬤嬤的頭頂上炸開。

她驚得瞪大了眼睛,臉色瞬間為得慘白,眼睛裏慢慢浮上了惶恐,慌亂之前她扭頭去看桃紅,卻見桃紅閉上了眼睛。

刹那間,她突然什麼都明白,可笑自己剛才還心存僥幸!還找那笑的理由,說那些可笑的話!

容溪淡淡的看著她,看著她的臉在自己的目光中一寸寸變白,看見她突然如同一隻身處絕境的獸,猛然俯下身子跪爬了幾步說道:“王妃!王妃!饒命!”

這一次,聲音如從撕裂的喉嚨裏扯出,淒厲而慘烈。

容溪依舊是一笑,她一揮手,孝兒帶人把馬嬤嬤拉了下去,很快,關押的房間裏傳來了兩個人的爭吵和打鬥聲。

“老狗!你居然騙我!”

“還不是你自己蠢!居然動心思動到劉管事頭上!”

“那你就挑中我?幹這殺頭的差事!”

“你不是也應了,現在說這些幹什麼?”

“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害的我!”

“還不是你自己蠢!”

肉體之間的碰撞聲夾雜在爭吵聲裏,在這寂靜的夜裏突兀的鋪展開,如一襲潮水,毫無征兆的潑了人一身,泌骨的涼意從毛孔裏揮發出來。

桃紅的身子抖了抖,“王妃--”她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但她知道,從今天的情況來看,容溪定然是都已經知曉。

“說吧,那些菜是什麼人搭配的?”容溪沒有囉嗦,而是單刀直入,如她的行事作風,快而狠,直逼人心。

桃紅抽了一口氣,撐住地的手指摳住磚縫,她果然……都知道了,“回王妃,那些的確是由奴婢交給馬嬤嬤的,馬嬤嬤家的男人好賭,被……蘇側妃抓住了把柄,所以就被她威脅了。”

“你好像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容溪在樹下的椅子上坐下,手指輕輕叩擊著扶手,聲音淡而涼。

桃紅咬了咬嘴唇,“奴婢不知,是蘇側妃交給奴婢的,至於是誰給她的,奴婢就不清楚了。”

她的回答容溪並不意外,此事事關重大,萬一失敗就是身家性命都要丟掉的大罪,蘇婷怎麼會讓桃紅知道?哪怕是貼身的婢女,在重要的關頭也是不值一提的。

“那個洞呢?是誰挖的?”容溪問道。

“奴婢也不知,蘇則妃讓奴婢逃出院子找馬嬤嬤的時候指給奴婢的。”桃紅垂著頭,聲音低緩,說完她停頓了一下,又抬起頭來,眼中淚光閃動,“王妃,奴婢自知已經犯了死罪,隻是……求王妃饒過奴婢的家人吧。”

容溪沒有說話,抿著的嘴唇繃緊如刀,空中吹過溫熱的風,有些粘沾的濕膩,吹在人的臉上不太舒服,半晌,容溪的目光一閃,衝她說道:“好,不過,本妃有一個條件。”

月光被飄過來雲朵遮住,微弱的光努力穿透雲層掙紮著照射出來,星星一閃一閃,如看著世人的眼,晶亮而鑽。

紅袖苑中容溪微微昂首,負手站立,長長的黑發在風中飛揚,如一麵扯開的旗幟,她的臉隱在月光裏,抬起的尖俏下巴拉出柔美的弧,目光燦若兩顆星子,翹起的弧如揚起的彎刀,帶著凜冽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