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一人,彎腰伸手臂,“啪”的一下抓住那人的肩頭,單手一掄就把他掄到了馬背上,然後手持韁繩,對著容溪,一笑。
他穿著月白色的長袍,和身下的黑馬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條淡青色的腰帶係在腰間,腰帶上鑲嵌的寶石都不如他的目光燦爛,他筆直的坐在馬上,握著韁繩的手指修長,臉上還有淡淡的笑意,隻是那雙眸子深沉如海,如滾滾的怒濤瞬間席卷而來,讓人不禁摒住呼吸,淹沒其中。
而此時,他的目光對準了容溪。
容溪先是怔了怔,然後抬手摸了摸鼻子,這個家夥……又抽什麼瘋?這麼看著自己幹什麼?又招惹到他了?
街角處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車簾被人狠狠的放下,其中一人恨聲說道:“這些奴才真是沒用!居然這麼快就露餡了!”
說話的人臉色蒼白,怨毒的目光隔著簾子還狠狠的望著容溪的方向,恨不能用眼神殺死容溪,她的手指在寬大衣袖裏緊緊的絞在一起,那雙手洗去了紅色的丹寇,指甲有些微微的白。
她穿著一身白衣,臉上不施粉黛,一雙眼睛哭得紅腫,眸子中閃爍著一絲憤怒的妖火,鼻子頭也有些發紅,嘴唇幹裂,除了那雙眼睛,整個人看起為憔悴疲憊。
太子妃。
她對麵坐著一個女人,也是一身素衣,尖尖的下巴顯得有些刻薄,她拍了拍太子妃的手,“二嫂,你不要太難過了,此計不成,咱們另想辦法就是,總不會這樣輕易過他們!”
“七妹,你說得對。”太子妃的目光收回來,咬了咬嘴唇道:“那人居然……居然……把太子開膛破肚……我隻是離開那麼一會兒功夫!”
七公主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從小失去了親生母親,皇帝讓她寄養在先皇後的膝下,她和太子的感情比其它的皇子都要親厚,這次聽說太子噩耗,本來想去太子府吊唁,誰知皇帝說其中有隱情,在事情沒有查明之前不許去,她萬般無奈,隻能請太子妃入宮。
誰成想……
“二嫂,您放心,臣妹一定會和您一起為二哥報仇!”七公主咬牙切齒的說道。
容溪抬頭看了看坐於馬上的冷亦修,這家夥跟石雕似的,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目光沉冷的看著自己,幹嘛?幹嘛?
老娘才沒有心思和你在大街上玩什麼眼神遊戲,有本事你用眼神殺死我啊。她扭頭,轉身就要走。
後麵人群響動,兩個人飛快的掠來,冷亦修看也不看,把身後馬背上的人又一掄,扔給了後來的兩個人。
可憐的人,碰瓷兒沒有碰著,被掄了兩次,他頭暈目眩,眼前不斷的冒出金星,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被掄出來了。
容溪還沒有邁開步子,忽然一隻手臂一撈,她隻覺得雙腳離地,再一看已經坐於馬上,某人的懷裏。
街上的抽氣聲山響,先是為容溪的聰明才智,再是為寧王的風采,再就是……
容溪低頭看了看某人緊緊環住自己的手,再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男裝,兩個大男人共乘一匹馬,怎麼看怎麼怪異……
果然,隻聽人群中又有低低的議論聲。
“啊--真是可惜!”
“多麼優秀的兩個男人!居然……”
“哎呀,斷袖!”
“王妃真可憐!”
“唉……怪不得聽說王妃一直不受寵!”
“胡說!前幾天的容家案,還是寧王力保呢!”
“你懂什麼?那是愧疚!對王妃的愧疚!”
容溪坐在冷亦修的身前,明顯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她忍不住抿嘴一笑,冷亦修的聲音從後麵低低的傳來,“容溪……本王的名聲盡損在你的手中,你要怎麼補償我?”
他最後的一句,更低沉了幾分,聲音裏帶著幾分怒意幾分無奈和幾分笑意,氣息溫熱如春風,輕輕拂過容溪的耳後,微微的癢,溫溫的熱,仿佛撲麵而來的春光,突然吹開了那一樹的繁花。
冷亦修一揚馬鞭,馬蹄翻飛,快速的奔向了寧王府,一路上兩個人都不再說話,隻是彼此感覺著彼此的溫度,容溪聽到冷亦修的心跳有力沉穩,他的手臂肌肉強健,時不時的碰著她的。
冷亦修目視著前方,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的下巴處輕輕抵著她的肩膀,那肩膀纖潤,和脖頸之間有一處小小的窩,冷亦修隻覺得容溪身上哪一處都十分的美妙,看,她的頸窩和自己的下巴多麼契合!
他的心情慢慢的飛揚了起來,如同這迎麵鋪過來的漫天金光,仿佛終有一線陽光輕輕照進自己心中最黑暗最疼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