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皇說他已經驗過了,並沒有什麼收獲。”冷亦修毫不客氣的說道。
那老者臉上一紅,“昨天下官的確是驗過,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昨日回去,總覺得不安心,所以……想再驗看一次。”
“臣弟也覺得很有必要,隻有為朝廷效力級別的仵作,才有資格碰二哥的屍身。”五皇子一邊說著,一邊冷眼掃了掃李海江。
李海江的胡子撅得老高,臉色被諷刺的如醬紫的茄子皮,他鼓了鼓腮幫子剛想反駁,隻聽一個冷而清的聲音說道:“世人隻是分工不同而已,沒有高低貴賤。”
五皇子先是愣了愣,緊接著就是一怒,“你是什麼東西?”
“仵作,靠的是真本事,不是靠級別的高低,五皇子沒有聽說,民間有高人嗎?”容溪的話帶著淡淡的諷刺,她停了停又說道:“至於……我是不是東西,先是通過這次的驗屍來看吧。”
容溪的話如一滴熱水入了油鍋,“嘶啦”一聲激起無數的回響,狠狠的砸進了在場人的耳朵裏,冷亦修挑眉微笑,果然是我的王妃,聽這調調,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樣,她剛才說的什麼?民間有高人?嗯……不錯。
李海江聽了這番話,激動的差點熱淚盈眶,袖子裏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他今天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氣,這位王妃……真是奇人啊,話不多,卻極有分量,最重要的是,這無異於給仵作這種被人人認為“血腥、低級”的職業平反啦!
五皇子怒眉橫眼看著容溪,恨不能抓過他來狠揍一頓,隻可惜冷亦修擋在那裏,臉上的笑意隱去,目光陰沉翻轉,也愈發的淩厲了起來,五皇子一眼看過來,忽然感覺那目光裏似藏了刀鋒,狠狠的在臉上刮過。
冷亦維也被容溪的話震了震,繼而他看到冷亦修的神情,愈發對容溪的身份好奇了起來,不過,他才沒有五皇子那麼蠢,隻是垂下眼眸,抿嘴不發一言,靜靜的看著事態的發展。
冷亦修沉下臉來,他周身的殺氣騰騰而出,五皇子不禁後退了幾步,隻聽他冷聲說道:“父皇的命令是讓本王安排給二哥驗身的人選,至於本王安排的是什麼,就無須五弟費心了,有什麼不妥之處,有本王擔待!”
看他的態度強硬了起來,五皇子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是甩了甩袖子說道:“哼,如此最好!”
“開始吧。”冷亦修轉身對容溪和李海江說道。
“師兄,不如讓我給你打打下手?或者……讓我向您學習一下?”五皇子帶來的仵作笑眯眯的問道。
他是官身,雖然末微,但總比李海江這種人的身份要高一些,尤其他的話語並不強硬,而且還抬出了師兄弟的關係,李海江轉頭看了看容溪,容溪沒有任何表示,這種小事也值得來煩她?
冷亦維卻注意到了這一微妙的現象,哪裏有師傅向徒弟請示的道理?這裏麵……有蹊蹺啊。
李海江正在琢磨容溪這種麵癱的表情是代表什麼意思,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正在為難著,隻聽冷亦修說道:“既然吳仵作想要幫忙,就過去搭把手吧。”
“多謝王爺!”吳仵作立刻施禮謝過。
“不過,今天的驗屍並不是由我來擔當,而是他。”李海江一指容溪道。
“他?”吳仵作驚詫的瞪大了眼,一遍遍打量著容溪,相貌風姿倒是不錯,但……仵作可不是靠相貌來決定的,多半都是數十年無數屍體堆積出來的經驗,這麼年紀的一個人,能夠有什麼能耐?
他驚詫之後便是鄙夷,“師兄,你練徒弟也不分個時辰,此次豈是單純的驗屍身?要知道此事關乎皇命,萬一……”
“萬一?由我擔當。”容溪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向他掃視了一眼,便這是一眼,讓吳仵作後麵的話吞了回去,張了張嘴不敢再多說什麼。
冷亦修一揮手,上來一群侍衛,把前麵的香案抬走,露出了太子的棺木,那上等的金絲楠木勾邊鍍金,無比華貴。
容溪看著那金貴的棺木,心裏卻湧上淡淡的悲涼,棺材再金貴又如何?死了便是死了,和躺在什麼樣的棺材裏無關,和風光的葬禮無關。
她淡淡的看著躺在棺木裏的太子,眼裏無悲無喜,隻有平靜。李海江偷眼看著,不禁暗暗稱讚,這位王妃真是了不起,仵作最怕的就是帶著情緒來檢驗,單憑王妃的眼神來看,這一條已經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