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風,從沒有關好的窗子裏飄了進來,如絲如線,燭火微搖,齊王的臉隱在暗影裏,不辯神色。
半晌,他終於開口道:“還有沒有其它的發現?”
“回王爺,”那人猶豫了一下,“沒有,隻因對方人太多,實在是無法靠得太近……”
齊王抿住了嘴唇,沒有再說話,那人也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多辯解一句,氣氛有些詭異,他明顯的感覺到了主子身上的殺機,心不由得提得一緊再緊。
半晌,齊王終於開口道:“全力追查那個小太監的行蹤,務必給本王打到他,一定要問清楚事情的真相!”
“是。”
這一夜,注定是許多人的不眠之夜。
太子癱坐在地上,冰涼的地磚透出滲骨的寒意,他渾身都在微微的發抖,一顆心仿佛在火裏油裏受著煎熬,他的發絲散亂,垂下的幾縷被冷汗打濕,一雙眼睛透出絕望的光。
身邊靜悄悄的,沒有人,除了閃動的燭火在那裏無聲的跳動,什麼都沒有。
望了望空蕩蕩的房間,心裏的悲愴滲透到他的每一個毛孔,所謂富貴榮華,不過就是轉瞬間之間,一個簡單的命令之後,便是如山的崩塌,然後……灰飛煙滅。
這就是權利,坐在九龍寶座上的人才擁有的權利。
這種安靜讓他心裏的絕望更濃,仿佛嗅到了黑暗中那死亡的氣息,自己將會怎麼死?這種未知讓他心生恐懼。
他一個翻身爬了起來,腿已經麻了,猛然爬起不禁一個踉蹌,他撲倒在門前,用手拍打著門,扯開嗓子大聲呼喝:“來人!來人!”
淒厲而突兀的聲音劃破夜空,安靜中尤為顯得清晰,然而,卻無人回答他。
太子手扒著窗戶,外麵是漆黑的夜,廊下站著一隊衛兵,那些人在黑暗中如同雕塑一般,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喊聲,他的手指用力,指關節有些發白,眼睛裏卻是赤紅一片。
“如果我是你,還不如趁早休息一下。”身後突然響起輕飄飄的聲音,如秋日的落葉飄於身後,帶著微涼的氣息。
太子霍然回頭。
一人穿著夜行衣,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暗影裏。
那人身姿挺拔,緊身的衣服幹脆利索,趁出他修長而流暢的線條,肩寬腰窄,長腿上勃發的肌肉,無一不說明這個人是習武之人,他的手裏握著一把小巧精致的小刀,雪亮的刀尖輕輕撥弄著牛油蠟的蠟芯。
燭火被他撥得更明亮了一些,光亮閃動,那人的臉清晰的露了出來。
齊王,冷亦維。
太子看著那張臉,眼睛一睜再睜。
“你……你……”他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的震驚,張著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什麼?”冷亦修回首一笑,目光清亮,他的肌膚紅潤光澤,一雙紅唇更是飽滿欲滴,哪裏有半分病態?
太子先是震驚,往後退了兩步,身子緊緊的貼在門板上,片刻之後,他飛快的上前幾步,“八弟,八弟,救救我!”
冷亦維的笑意在臉上蕩開,如一朵妖豔的花綻放,隻是,太子看著他的笑,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
“叫我如何救你?”
太子微怔,他已經注意到,冷亦維說話間用的上“你”“我”的稱謂,他心中一陣刺痛,怒火升騰,卻不得不壓下,聲音低沉道:“八弟,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父皇廢了我,還把我幽禁在此,你要幫我說情啊……”
“說情?”冷亦維語氣驚訝,“那豈不是要把我也饒進去?”
“你!”太子怒色一閃,又壓了下去,眉梢一挑,冷冷道:“你以為不說情就沒有你的份嗎?你不要忘了,容家的事,不是我一個人的!”
“我自然沒有忘。”冷亦修淡淡的接口,手指尖輕輕的劃過小刀鋒利的刃,“所以,我來了。”
“你是來幫我的?”太子的眼底暴出喜色,急急的往前走了幾步。
“不錯,我是來幫你解脫的。”冷亦維慢慢在桌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太子感覺他說的話有些怪異,但也沒有多想,他也挨著冷亦維坐了下來,“有什麼辦法?怎麼能夠挽回現在的局麵?”
“如何挽回局麵,我已經做好了詳細的計劃,你就不用操心了,還是做好你該做的事吧,”冷亦修勾唇一笑,燈光下他的笑輕輕搖曳,眸光晶瑩閃亮。
太子呆了呆,他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平時麵帶病容、與世無爭的八弟,居然還有這份好姿色,他隱約覺得這位八弟突然有些高深莫測了起來。
“那我應該如何做?”太子收回心神,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