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往路上一闖,頓時如石入湖,那些文人立刻紛紛拂袖怒喝:“哪裏來的野蠻粗俗之人?居然攪擾如此江山美色?”
“這等人還來書院,真是有辱斯文!”
“還是趁早滾回去吧!”
容溪坐在車廂裏,往錦上靠了靠,含了一枚烏梅,嗯……舒服。
文人,高雅?哼……容溪淡淡的一笑,這些人無非就是看自己的馬車沒有任何的官家的明顯標記罷了,否則的話,讓他們吃一嘴的土,抖一屁股的灰也會含笑著說你風雅的。
“我大昭文風日盛,怎麼會允許這等粗魯之人踏入天陽書院?”
“是啊!這種人隻會髒了書院的地!”
容溪喝了一口茶,嗯……真香。
車夫用耳朵仔細聽著車裏的動靜,這王妃還真沉得住氣啊,別人這麼罵居然連吭都不吭,這份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倒和王爺有兩分像呢。
隻是,那些個酸腐也太不像話了!他手腕子一翻,手裏的鞭子在空中多轉了幾個圈兒,那些文人正罵得歡罵得痛快,忽然鞭子擦著鼻尖,帶著淩厲的風聲呼嘯而過!
“啊!”一個個驚得連嘴邊的話都忘了,腔調也走偏了。
驚叫之後才發現人家的鞭子早落到馬屁股上了,連自己的頭發絲也沒有挨著,不禁有些羞怒的用衣袖撫了撫臉,又看了看那被馬鞭子打過的馬屁股……
張嘴剛想再痛罵幾句,來掩飾剛才的失態,奈何看到人家馬車後麵跟著兩匹馬,上麵坐著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都是短衣打扮,身上係著黑色的鬥篷,馬蹄翻飛,那兩人身後的鬥篷如翻開的烏雲,突然就壓在人的心上,而那兩個瞄過來的眼神,似烏雲後麵隱瞞的閃電,眾人不自覺的噤聲,一愣之下,發下塵土飛揚,人家早跑出去老遠了。
容溪根本沒有把這些小角色放在心上,她的目光從來在更高更遠處,感覺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時間不大,聽到馬夫拉住馬的聲音,緊接著問道:“公子,到了。”
容溪挑起車窗上的綢布向外看了看,一大片空地上也停了不少的馬車,還有一部分是馬,這些馬車裝飾和馬匹的成色非山下那些可比,她挑了挑唇,整了整衣袍。
書院門口站立著幾個幕僚,看樣子也是剛到不久,偶遇正在寒喧,聽到馬車聲看到過來一輛馬車,再一看,那馬車太過普通,更沒有什麼明顯的標記,幾個人的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他們正準備調開目光,車簾一挑,一位年輕的男子從車內走了出來,眾人不自覺的被吸引了目光。
那男子微微側著頭,一頭黑發高高束起,一塊碧綠通透的美玉鑲在發帶之上,越發顯得黑發如水,光亮如綢,他的肌膚薄而透,恍若升於夜幕山巔上的明月,臉龐輪廓秀逸如流水,清雅、透明,讓人忽然聽到一掬清泉流過心間,那少年抬起頭來遙遙一望,那目光黑而亮,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目光很遠,似乎誰都在看,卻誰又都入了不他的眼底。
他身上煙灰色的衣袍在風中輕輕的擺動,那般雅淡的顏色,讓他的周身似乎蒙了一團煙雲,讓人不知不覺想在沉溺在那般如輕雲流月的氣質裏。
眾人齊齊抽了一口氣,周圍的綠樹似乎添了幾分煙雨滋潤之色,鶯鳴啼叫聲似乎也靜了靜……
那少爺漫步而來,姿態氣度,絕代風華。
正在眾人噤聲提氣的瞬間,容溪已經邁過了門檻,走到裏麵去了。
眾人麵麵相覷,“兄台,這位是……”
“不認識,沒有見過啊。”
眾人再次齊齊望向那馬車,黑紅的車廂,普通的雕刻花紋,沒有一處出彩的地方,隻是那人……怎麼會那麼出色?
容溪邁步走進大堂,那裏已經聚集了許多的文人,正在討論著古今,年少年老者皆有,她的目光一掃,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靜靜的坐了過去。
“許兄,聽說你在尚書府很受尚書大人的信賴啊。”
“哪裏,哪裏,尚書大人英才,我等在大人麵前自當汗顏呐,自當汗顏……”
容溪用手支著額頭,閉著眼睛養起神來,這些幕僚還不如下麵那些酸腐書生真實,真是抓住任何一個拍上司馬屁的機會啊。
一陣無聊的沒有營養的奉承話之後,突然一聲高唱:“書院監正到!”
頓時,那些文人都住了嘴,紛紛走身眼睛注視著門口,一位身著淡紫色長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頭發烏黑束起,麵色如玉,幾縷長須在胸前飄灑,一雙眼睛微眯,精光四射,慢慢的掃視了一圈堂內,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