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墮纓有事稟報!”
水月和溫念之對視了一眼,看兩人均是隱隱擔憂的表情,水月也知道出事了。
“講!”水月率先開口,抬手示意孟蛟起身說話。
墮纓知道溫念之與水月的關係,毫不避諱的回稟道,“啟稟小姐,校場剛剛得到消息,停滯在口岸的八艘運往西江兵船上,並非裝有甲胄,全是武裝精良的伏兵,據查探,有三千餘人,皆隸屬於三皇子麾下。”
“三皇子的三千輕騎不是應該在晉京附近麼?怎麼反倒是無聲息蟄伏在錦江口岸,三皇子這是要對我攬月山莊出手啊!”水月一聲冷哼,貝齒輕叩。
溫念之眉梢輕挑,“墮纓,你有何事奏報!”
墮纓防備地看了一眼孟蛟,從懷中抽出一份信函,“啟稟公子,這八艘船均是我們鏢局批給朝廷的官船,而今引兵入城,已是犯了攬月山莊的大忌。三皇子特修書一封,讓我溫舒園助他鏟除攬月山莊,而後錦州溫家獨大!”
溫念之接過信函,看都未看,直接轉手遞給了鍾離水月。水月微微一笑,在墮纓驚詫的目光中,將那封信撕得粉碎。
“傾巢之下,豈有完luan?三皇子,這步棋走得妙極。鍾離小姐以為呢?”溫念之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這……”顯然,墮纓被兩人間奇怪的氛圍弄的有些迷糊。孟蛟早已見怪不怪,眼不見為淨了。
水月彈了彈指尖的紙屑,冷聲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帝王將相的權術用在這裏,未免也太小看攬月山莊了!孟蛟,立刻從校場調派人手守衛攬月山莊。將攬月山莊的機關打開,既然三皇子用三千輕騎對付我們,那我們就讓他有去無回。”
溫念之抬頭看了看幾近傍晚的天色,血色的夕陽無情的拉開錦州的夜幕,“墮纓,回複三皇子,一個時辰後,茶樓一敘。”
“是,小姐。”“是,公子。”墮纓孟蛟兩人叩首應道,撤身離去。
“如此局勢,念之如何自處?三皇子遠比皇上更精於城府,當年謀得皇位,三皇子這三千輕騎可是他為皇帝打出來的王牌,若不是皇上娶的丞相的女兒,恐怕這皇位倒是讓他兒子拿去。如今這三千輕騎兵臨錦州,用在攬月山莊身上,別有一番血腥滋味。”
“隻是不知道如今遠在晉京的朝堂又是哪一番風水輪流轉,丞相遠非十年前那般忠心,三皇子也遠非十年前那般隱忍,還有我爹娘,隱隱讓我有些擔心。”水月朝前走了幾步,丟到了披風,張開雙臂,狠狠呼吸著冬日冰冷的氣息,任由寒風纏 綿於她的衣衫。
溫念之動了動唇,終究沒有開口。他在離開溫舒園的時候,已經拿到參商從京中傳來的消息,鍾離夫婦被陸氏姐弟設計,相繼落崖,生死未卜。蘇素今夜臨產,宮中麗妃蠢蠢欲動,蘇素怕是活不過今晚了。千裏錦繡的錦州,怕是要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思慮間,水月已經轉身,渙散的目光一點一點的聚攏,帶著懾人的溫度,似乎要灼傷這幾近迷離的夜色。
“當初與皇帝謀,便知道會有今日。我極力推崇他分相權,就是為了激化皇權與相權的矛盾,讓他無暇顧及錦州,我們韜光養晦。而今隻怕是三皇子起了反意,真如我們今晨所談,皇上當朝中庸而治,無為勝有為,怕是有人挾天子以令諸侯。”
“更怕我爹爹和娘親離開攬月山莊有人走漏了風聲若是遭遇什麼不測……但願事情沒有我想得那麼糟糕。”
水月一個人喃喃自語,卻未見溫念之眸光閃了幾閃,她隻道這丫頭看似沒心沒肺,整日玩虐生事,實則才思敏捷,聰慧異常。卻沒想到她心思玲瓏至此,竟已將這局勢看了七八分。
這局棋本是他和仇子機的對弈,他們的棋子如今都已就位,各據一方,勾絞盤龍,錯綜複雜。陸氏兄妹,參商,丞相,皇帝,三皇子,麗妃,蘇素,柳淵澈,莫逸軒,玄色,鉤吻……這些人裏,有棄子,有鋪子,有障眼之子,而他們至關重要的棋子都是鍾離水月。
偏偏這身在局中的棋子,卻有著觀局者的心境,目光敏銳,明察秋毫之末。也許她會是這棋局中唯一的變數。
“攬月山莊祖訓:任何窺覷我攬月山莊的人,都要得到應有的教訓。三皇子這三千輕騎,今晚,我必定要讓他葬身攬月山莊外!有去無回。”水月銀牙一咬,星眸閃動著瀲灩波光,握了握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