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山有些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揚手示意溫念之上前。
溫念之上前幾步,走到宋元山身側,靜立一旁,伸手探上脈門,不多時,收回了手,“宋老先生似是年輕時受過刀傷,刀傷傷及心肺,一直未愈,反複纏 綿病榻多年,現在已然成了肺疾。心肺衰竭至此,能撐到現在已屬不易,念之醫術淺薄,無能為力。”
宋元山收回了手,目光卻是看著水月,“小公子既然已知我時日無多,可否暫緩出手。我那兩個不爭氣的逆子也已經被衙役關進了牢房,得到了教訓,現下這宋家莊就我孤家寡人一人了。你忍心嗎?”
聽了宋元山的話,水月一愣,看來他已經知道她今天的來意。想必宋家如此遭厄,窺覷運昌鏢局的人不在少數。宋元山怕是把她列為那些趁火打劫之流。所以才會如此輕易的放他們進來,毫無芥蒂的讓溫念之診脈。
這錦州城在這位行將就木的睿智老人眼裏,果然是一個什麼秘密都兜不住的地方。
水月搖了搖頭,目光坦然堅定道,“既然宋老先生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就自然不肯輕易言棄了。宋家的運昌鏢局不論如何,我要定了。不過有幾樣東西還是先請宋老先生過目一下才好。”
從袖中抽出早就預備好的兩張宣紙呈上,“這是貴府大公子宋雲意欠長樂坊的一千兩黃金的借據,這是宋雲意勾結長樂坊在源城劫殺攬月山莊鏢師六條人命的證據,企圖訛詐攬月山莊三千兩黃金的字據。”
“宋老先生,憑您對攬月山莊的了解,您認為攬月山莊忍得了宋家如此嗎?至於宋雲帆,我就不用多說了。你的兩位逆子被關進衙門,若是沒有你們宋家的默許,恐怕他們也早就放出來了吧!你認為這樣的苦肉計,攬月山莊能消幾分氣?那可是鏢師的人命啊!”
將嶽涪成的罪狀書往桌子上一放,還有一千兩黃金的借據,宋老先生的臉色已經好不到哪裏去了。水月卻不曾打算放過,她不是施舍同情的慈善者,她的骨子裏是唯利是圖的商人。商場猶如戰場,是容不得半分猶豫和憐憫。
“宋老先生,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已經幫宋雲意還了這一千兩黃金的賭債,至於嶽涪成他也已經死了。不過證據呢,是我從如意樓買來的。您若是懷疑真假,今日令公子被放出來,你大可以親自問他。”
“不過想必宋老先生也知道,我若是把這些證據往鍾離鏢局一送,以攬月山莊向來的行事風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不知道宋家大少爺,還能不能活到見到您老人家的時候。”水月不動聲色的說道。
宋元山的手幾不可見微微顫抖,咬牙切齒道,“溫如月是吧!你既然現在都沒有將這些給攬月山莊,究竟到底想怎樣?想要運昌鏢局,你也要有能耐才行?跟了我打下半輩子基業的運昌鏢局,那些鏢師,數百口人的身家性命。可不是說轉手就會都聽了你這奶娃娃的話!”
看到宋元山鬆了口,水月沒有來由的鬆懈了一下,繼續道,“能不能吞得下是我的事,不牢宋老先生費心了。據我所知,這些年若是沒有攬月山莊明裏暗裏故意讓些生意給運昌鏢局做,恐怕運昌鏢局早就入不敷出了吧!”
“光是府中兩位公子豪賭買醉逛青樓的錢,宋府就已經是支撐不起了吧!而且現在宋雲意又做出如此忘恩負義之事,想必攬月山莊是不會再對運昌鏢局心慈手軟了吧!”
聽了水月的話,宋元山張了張唇,卻沒有反駁出口,因為水月說的都是實情。水月知道宋元山也許是一個好鏢師,但是他不是一個好商人,一個好的領導者,更不是一個好父親。這也就是她選擇運昌鏢局下手的原因。救人於水火,遠比將別人推入火坑來的艱難些。
水月繼續再接再厲道,“眼下好在鍾離青雲去了江都辦事,能容宋家喘口氣。鍾離青雲若是回來知道此事,宋莊主您認為運昌鏢局距離被鍾離鏢局吞並還有幾日活頭?你那數百口人的身家性命恐怕就要淪為街頭流乞了吧!”
不動聲色的覷著宋元山神情的細微變化,水月知道她說這番話的目的達到了。
繼續道,“由此說來,還不如將運昌鏢局賣與我,我可以跟您保證,運昌鏢局還是運昌鏢局,我不會更名。隻不過由主事宋家換了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