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故意遮住自己臉上的表情,想看看溫念之的反應如何。
“你在怕什麼?”溫念之目光靜若深秋潭水,帶著一絲讓人心安的沉靜。
水月從臂彎裏露出眼睛,看著溫念之,“我想,害怕我變了,變得殺人如麻。害怕染在地上的血會染上我的衣服,我的手。”就像前世一樣。
“當時發生了什麼?”遞給水月一杯熱茶,溫念之繼續問道。
“他的追魂鞭快要繞到我脖子了,我承認我有一點被嚇到,兀曜離得很遠沒辦法出手,我迫不得已發了暗器。”水月臉色藏在燈下,讓溫念之看不出神情,故意模糊了當時的境況。她才不會說當時她站在那裏蓄勢待發,直等到那人接近將他一擊必殺!
溫念之微微一笑,挪開油燈,和水月眸光相對,“水月,你並沒做錯,如果你當時不出手,他會要了你的命!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耿耿於懷。”
伸手摸了摸水月服帖的劉海,溫念之淡淡的安慰水月,“你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就算今天嶽涪成死在你鏢下,你也要當做若無其事!他當年屠殺別人滿門的時候也未見其手軟!殺該殺之人是替天行道,何苦庸人自擾?!”
“可是……”水月故作委屈悲憫的嚅囁著。
溫念之果斷的打斷水月的話,神色堅定,“沒有可是。如你所說,以後血會染上你的衣,你的手。凡世間萬物,天道輪回,有所得必有所失。天命所歸而已,我印象中,水月不是如此悲天憫人,優柔寡斷的人啊!你告訴我,當初你學暗器和輕功的原因是什麼?”
“保護好自己,守著爹爹和娘親,守著攬月山莊。”水月淡淡說道,目光溫柔而堅定,不知不覺她已經將攬月山莊當成了她的家,她需要守護的家。
水月原本蹙起的眉目慢慢舒展開來,下意識的抓住溫念之的手,“謝謝你,念之,我知道了!”知道你原來也是個無情之人,原來我們都會為了守護一樣東西不擇手段!
長樂坊中,隨著水晶沙漏一點一滴的流盡,早就備好的如意糕就擱在眼前,新添的熱茶也變得有些餘溫,派出去幫他請貴客的那些人還沒回來。
柳淵澈舒展的眉頭深深的皺在了一起。這一切的不尋常都在向他昭示,事有變。柳淵澈從貴妃榻上支起身子,輕啟薄唇,“來人!”
“坊主,有何吩咐。”隋千秋推門而入,跪地請安。
“你帶幾個去看看,這溫姑娘怎麼還沒有來。莫不是嶽培成他們那裏怠慢了嬌客,速去速回。”柳淵澈急不可耐的吩咐道。
隋千秋領命而去,不敢耽誤片刻。
“隋爺,救我!坊主,求求你,救救我!救我啊!”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隻見隋千秋大刺刺地揪著一個黑衣人進了廳中。
“啟稟坊主,在半道遇見商毅這小子,我就直接給您帶回來了!”隋千秋揪著顫抖的連站都站不起來黑衣人道。
鬆了鬆手,將黑衣人丟在了地上。黑衣人顫抖著匍匐在柳淵澈的腳下,身上傷痕累累,後背的傷口還在滴血,神情慌張極為狼狽。顯然交手的人,並沒有要了他的命。
商毅忌憚座上柳淵澈的神色不明,不敢上前,隻敢遠遠跪著,咚咚咚不停的磕頭。“坊主,救命啊!求求你,救救我!”
貴重的絲質地毯上被他身上滴下的血跡一點點的玷汙,柳淵澈的臉色也如滴墨一般開始一點一點的變黑,原本謙和的表情開始出現一絲裂痕,這可是他花了兩千兩銀子從波斯國買來的,它的價錢可比他的命要貴得多!他竟敢!柳淵澈已經心疼的開始咬牙了……
砰地一聲拍向了桌子,震得茶碗一陣亂響,險些掉在地上。
“坊主,小心,這官窯古瓷茶具兩千三八十二兩銀子,碎了就不值錢了。”一旁的侍女趕緊上前,低聲在柳淵澈耳邊說道。
柳淵澈聽了這話,才隱隱忍住怒氣,“這套茶具端走,你也走!”
“是,坊主!”侍女趕緊端著茶具跑路,消失在廳中。
“怎麼回事?商毅!你說清楚!你們幾個不是去截那個小丫頭了嗎?!十萬兩銀票呢?那丫頭呢?怎麼就你一個回來,嶽涪成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