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喝水。”冰綃感覺到她身子的劇烈顫抖,立即開口道。虞舞沒有聽她的話,隻是慢慢的抬頭,看向了他。
那張自己幾乎認不出的臉,俊雅非凡,整個人溫和如水,他周身的燭光,似乎也因為他分外的柔和。
但是小舞卻立即低頭,將被子抓起來,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臉。冰綃手上的水杯因為她的動作一下子掉在床榻上,打濕了被子。
“冰綃……他是誰?”好半響,躲在被子裏的虞舞才問道。冰綃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變得有些不正常了起來,趕緊擁住她,低聲道:“沒有誰,沒有誰,你不是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水。”
語氣裏滿是安慰,冰綃看她這樣,覺得好心酸。
當了那麼多年的舞姬,她一直都保持著自己的清白之身,隻為了見一次薛繁,可……真正見到了,她卻忽然有些惶恐。自己的臉,還有難堪的字,她怎麼能這樣跟他見麵?!
“小舞,我是薛繁。”在冰綃的沉默中,薛繁開口道,聲音如同他的人一樣溫和,他看著被子裏的小舞,眼眸盛滿了溫柔之意。
虞舞沒有回答他,隻是躲在被子裏,很是慌張的樣子。赫連月站了起來,來到薛繁的身邊,他低聲道:“她似乎不想看到你,我們還是走吧。”
冰綃現在也很希望薛繁走,她知道虞舞心中難過,她現在那麼難看,她一點也不想看到薛繁,她心中很明白!
“不管怎麼樣,我先跟你道歉,說一聲對不起。此次之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所以你不用害怕。”薛繁站在原地,語氣平和的說完,便看向了赫連月。
赫連月點點頭,看了一眼冰綃,他語氣溫和的道:“我們先走了,好好照顧她。”
冰綃點點頭,沒有拒絕。虞舞在他們離開後,便從被子裏出來,她眼淚止不住的洶湧而出。冰綃拍著她的肩膀,虞舞一聲一聲抽泣著,好一會兒,她才哽咽的道。
“冰綃,我的臉,他看見了……”聲音裏滿是顫抖,她不住的伸手摸著自己的臉,她知道上麵有難堪的字,這樣的自己,怎麼能讓他看見呢?!
昨天冰綃去幫自己拿粥的時候,她跑到鏡子前看了一下,上麵的字體,讓她如同做了噩夢一樣,那樣的字體,怎麼能出現在自己的臉上?!這是烙印,毀不掉了!
“小舞……即使他看見了又如何,你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隊長會救你出青樓,以後你就要好好的生活了。不要再想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他現在是風輕樓的長老,你……高攀不上了。”
雖然冰綃很不想說這些,可這是事實,她是舞姬,說難聽點是妓女,而他呢,風輕樓的長老,怎麼看得起這樣的她呢?就算她說自己是清白的,可他會信麼?!
“我……我……”小舞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冰綃說得正確,可……她還是放不下啊。心要喜歡他,自己能怎麼辦呢?她忘不了他,她能怎麼辦呢?
“他如果心中有你,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都不來找你?明明知道你在青樓,我去求他來見你,他都不願意見?!你被戚青幽傷成那樣,為什麼他維護的是戚青幽,卻連認都不認識你?!”
冰綃繼續道,虞舞聞言,更加難受,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湧出來,她拉著冰綃的手,哽咽著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我就是……忘不了啊。”
說完,她靠在冰綃的懷中,哭得撕心裂肺。這些她每次想起來,都極其的難受。當年她選擇不跟他一起,他就對自己死心了吧?
可自己明明知道這些,卻還是放不下,她知道自己傻,自己賤,可……心要喜歡她,她能怎麼辦?
站在窗外的赫連月看著薛繁,薛繁聽著這些,什麼表情變化也沒有。能說什麼呢?當年是她選擇自己的父母,不跟自己一起,他選擇揮斷情絲,有什麼不對?
好一會兒,他才轉身離開。赫連月一路跟著他,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
“他們都覺得是我的錯,可……小舞自己選擇不跟我一起的,與我何幹?我放手了,她不放手,難道是我的錯麼?”
走了一段,薛繁冷笑著問道。赫連月從未見過這樣的他,趕緊上前來,他一把攬住薛繁的肩膀,笑著道:“那是她們的想法嘛,你覺得自己沒有錯,那你就是對的。”
薛繁笑了笑,嘴角的笑意溫和,他自問,自己不欠虞舞什麼,所以,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她自己選擇不跟他一起,他不強迫她,他揮斷情絲,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