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
然後一起分享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還沒好好的感受醒著親吻的溫柔。
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法國巴黎。
電影院裏,隨著片尾曲《紅豆》的響起,人們陸續起身退場,然而,一個東方女子依然坐在前邊,眼睛盯著屏幕上仍在播放的畫麵。
屏幕的光,映著她已經布滿淚光的臉。
她輕輕的隨著旋律哼唱兩句,又哽咽了起來。
雖然知道是哥編的劇本,雖然知道結局並不是電影裏所演,可是她的心還是抑不住的傷楚。
還好,它是一部電影。慶幸,它隻是一部電影。
莫佳伶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此時,電影最後的結尾,是一片陽光下的蓬蒿菊,那細長的梗,努力的支著一朵碩大的花,迎著陽光,向藍天伸展著。
眼前,又浮現出留在心底,永遠無法抹去的畫麵:“阿穆哥,那是什麼花?”
紮著馬尾,穿著T恤牛仔褲的莫佳伶坐在高腳凳上,俯身看著坐在酒吧舞台上,拿著軟布,慢慢擦著吉它的穆修。
穆修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從他背包裏掉出來的一張照片,這是他舅舅前幾天給他郵來的。
“哦,那是蓬蒿菊,我的故鄉,漫山遍野,都長著這樣的花。”他把照片拿起來。
“好美哦?阿穆哥,什麼時候帶我回去看看呢?”莫佳伶睜著小鹿斑比似的眼睛,純真地看著他。
穆修伸手摸摸她的頭,笑說:“有機會,我讓我舅舅郵來一些種子,我給你種在你家的花園。”
“為什麼不去你的家鄉看?”莫佳伶撅起嘴。
“我的家鄉!”穆修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看著照片上兩山坡間的花海,他的家鄉,他的親人,都已經藏在了這片蓬蒿菊下了。
回去,他已經沒有勇氣去麵對。
看到他臉色突然暗淡,莫佳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說:“那好吧,你一定要讓舅舅郵些種子來,我要你親自在我家的花園裏種上蓬蒿菊,拉勾。”
她伸出了右手的小指,穆修淺淺地笑著,伸出手勾上她的手指。
勾上手指的那一刻,莫佳伶的心差點跳出來,酒吧裏昏暗的燈光,掩飾住了她緋紅的臉。
“佳伶,你怎麼又跑來了?你又是翹課跑來的對不對?”莫宗予拎著超市的購物袋走進了酒吧,一眼看到了膩在穆修身邊的莫佳伶。
看到哥哥走進來,莫佳伶站起來,走下台說:“哥,你都快兩個月沒回家了,爸很生氣,要和你脫離父子關係。”
莫宗予無所謂地把塑料袋放在舞台上,坐在穆修身邊拿出塑料袋裏的麵包給穆修,不緊不慢地說:“他要和我脫離父子關係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這招他沒玩膩,我都煩了。”
“哥,你真的要把爸氣死啊!”莫佳伶跺下腳。
“他一天不答應我做我喜歡的事,我就不回去,你如果來就是當說客,那你以後就別來這煩我。”莫宗予生氣地瞪著妹妹。
看著兄妹倆怒火中燒,戰火升級,穆修及時打著圓場,把莫佳伶推到一邊說:“佳伶,你先回去吧,你哥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勸他回家的。”
從那時起,穆修說的話,她就會完全的信服,沒有來由的相信。
果然,沒多久,莫宗予回家了,並帶著穆修去了頂尖公司,穆修實現了對宗予的諾言。卻忘了對她的諾言,十多年來,穆修壓根就忘了曾答應過她,要親手為她在花園裏種上蓬蒿菊。
後來,她知道蓬蒿菊的花語,是深藏的愛情。
他不可能把愛情藏在她這裏,那是她苦苦索求了十年都沒有得到的愛情。
相比之下,她才是一株蓬蒿菊,帶著深藏的愛,迎風搖曳在山穀中,即使最愛的人近在咫尺,也猶如遠隔天涯般的遙望。
大屏幕已經黑了,電影院的燈光也明亮了起來。
她用紙巾擦拭著臉上未幹的淚痕。
腳步聲輕輕地走近她,她看到一雙鋥亮的棕色皮鞋出現在她的眼下,抬起頭,一個年輕俊朗的東方男子站在她的麵前。
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說:“小姐,請問你是中國人嗎?”
她點點頭,猜測著他的身份與目的。
男子笑了說:“我真的猜對了,我想能連著三天來看這部電影的人,一定和我一樣都是華人了。”
“你怎麼知道我來看三天了?你也看了三天?”莫佳伶驚訝地說。
男子點點頭說:“是的,我也連看了三天。”
聽他說也連看了三天,莫佳伶有些奇怪地問:“為什麼?”
男子微微低下頭,看一眼電影院旁邊的宣傳海報說:“我也是那場大洪水中的孤兒,被在重慶工作的法國養父母收養,後來隨他們回了法國。你也是那場大洪水中的孤兒嗎?”
“我不是,我是,這個劇本是我哥寫的。”莫佳伶說。
“哦?這麼巧,那這個故事是真實的嗎?”男子問。
“前半部是,後半部不是。”莫佳伶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真假。
男子感歎地說:“希望經曆過那場噩夢的孤兒,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不要再苦了。”說到這,他的眼角又溢出晶瑩的淚花。
莫佳伶給他一張紙巾,他伸手接時,兩人手指碰觸一下,突然,時間靜止,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兩人之間微妙的動了一下。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我的法文名字叫Julien,中文名字叫鞠蒿鵬。”男子介紹地說。
“鞠蒿鵬?”莫佳伶驚訝地說,倒過來念的話。
“這是我自己起的,倒念著就是蓬蒿菊,我曾經的家鄉,開的都是這樣的花,那花很美的,我現在的莊園,開的都是。”
“我知道,那是很美的花,可惜,我的花園裏沒有。”莫佳伶苦笑著說。
“沒關係,我可以為你種,如果,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的話。”他突然有些矜持起來。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莫佳伶。”她伸出了手遞到他的麵前。
兩手相握,他的臉上笑容加深,明亮的,像是午後般的陽光,照在了她的身上,落進了她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