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卿顏冷笑幾聲卻沒有多說話,心道還知道做得是爛事。不過她還是慢慢翻著小冊子,一筆一筆算著這些吃人血的爛賬。簫青峰做賬和挪用公款設置的都很精明,全都是在材料那種看似不起眼,實際卻是最重要的項目上下功夫。
河道修堤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如果苛責勞工會影響很大,甚至會引起當地村民的集體抗議。可是如果是克扣材料錢,讓下麵的人不得不使用便宜的材料,那危害更是恐怖了。誰都知道這上麵一層一層撥款誰都要弄點,就好比一袋米發下來層層剝削能剩下糠,更不用說這河道的肥缺。
誰都清楚洪水來了,輕輕一衝這豆腐一樣的堤壩,死的是誰,誰擔責任一清二楚。張曼萍的祖父就是這樣含冤而死的,張曼萍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枕邊人還來這麼一下,如果張曼萍不捅到他麵前來,那還真是不是人了。
簫卿顏終於將各個項目的經手人,負責人名單都看了一遍,才抬起頭來:“那麼壽康郡公,我想問你這些人中有多少是池君墨的一派的?”
“你當真以為那是池君墨的一派的?”簫青峰搖了搖頭,“這官場牆頭草多,蒼蠅也多,看著哪裏血多跑去喝幾口是常有的事情,這些地方的小官員有五成是我當時送出京都的。”
簫卿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短淺了,簫青峰憑什麼做傀儡做了這麼多年還沒有倒下去,原因就是如此。所有人都看重了那高高在上的朝堂上三派勢力的糾紛,可是誰都沒有看到這京城之外的官員。
梁國製度,外地官員三品以上,三年回京述職,五品以上由巡撫考核即可長時間在任。簫卿顏現在隻恨自己沒把目光放在不起眼的小人物上,這些人的名字大多都是四品官,五品官,見慣了三品大員的人誰會把這些家夥放在眼裏?
這地方上三品大員好歹還有個派係,可這些蒼蠅可真就是防不勝防了。簫卿顏隻能對簫青峰讚一句:“壽康郡公擔任右相這麼多年,世人皆以為你是庸才,卻不想您才是真正的好本事。”
簫青峰嘿嘿一笑:“你豈會不知道這沒有永久的派係,但是金子或者是金子能帶來的東西卻可以買通任何人。”
簫卿顏無法否認簫青峰這一觀點,金子,美人永遠能打動男人。簫青峰深諳其道,用那這些東西打造了一個都屬於他的派係,他們沒有任何目的,不站隊,隻是默默地吸著血。
簫卿顏點了點頭:“多謝郡公,雖然隻是交出這一件東西,足以讓池君墨身敗名裂了。”
“那我等著。”簫青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簫卿顏,“老朽已經半隻腳邁入棺材了,如果你不能做到,那就別怪老朽讓這京都不得安寧。”
“那是自然,我的本事可絲毫不比壽康郡公差。”簫卿顏將冊子藏入自己袖中,然後將自己寫好的軍改前六策放在簫青峰的案上,隨後推開門,兩個侍女隨至其後。
簫卿顏回到自己的馬車,綠翹和紅藥趴在門口聽了一個全,綠翹憤憤不平地說:“小姐,我們把這些蛆蟲先殺掉吧,池君墨就算是再可惡,也沒這些東西可惡啊,反正這梁國的待補官員多著呢。”
簫卿顏無奈地搖了搖頭:“沒錯,官員是多,可是如果全殺了,再提上一批隻會是耽誤時間,新手熟練工作需要時間不說,那官員之間的恩怨怎麼安排,都是要動腦子的事情。”
簫卿顏複而悠悠一歎:“我本來以為簫青峰護身符是池君墨的罪證,誰想到這老家夥竟然埋得這麼深,還真是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