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傳令兵好話說得差不多之後,倒也多少有些麵露難色,仿若有些話不知是該說還是不該說的樣子,讓好不容易剛把心定下來的徐曼青一下又緊張起來。
那傳令兵見瞞徐曼青不過,便也支支吾吾地說這項將軍雖然如戰神般勇猛,但也畢竟是血肉之軀。在最後的決戰中,項望山為擒拿羌王而被敵方大將所傷,但聽說傷勢不重,並沒有生命危險。
徐曼青這心呀起起落落地如同坐上了雲霄飛車一般,此刻聽得那傳令兵說項望山雖然受傷卻命無憂,但也不敢十成十地相信。畢竟這種傳令兵都是報喜不報憂的,誰知他會不會是因為怕說了不好的事情擾了這大捷的喜氣,故而便編出善意的謊言誆騙自己一番?
再說這古代大齊又沒有抗生素,哪怕是一些不起眼的傷最後也極有可能引發感染奪人命。旁的不說,光是被生鏽的鐵器所傷就有可能患上破傷風,此刻沒事並不代表就真的沒事了。
隻要沒見著項望山的人,徐曼青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這顆心來。
徐曼青的擔憂滿滿地寫在臉上,德宗還覺得徐曼青既然是仙人托生那也應該能知曉項望山的情況才對。可是轉念一想有句老話叫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或許就算是仙人,對於與自己有關的命數也有參不透的時候罷。
德宗見項氏夫婦果然是伉儷情深,便好奇問道:“像你這般聰慧的女子,想嫁哪個權臣貴族不得?怎就偏偏看上了這項望山?”
項望山雖然神勇非常能以一當百,但畢竟出身平民長相也不算特別出挑,究竟是何種原因會讓徐曼青對他這般牽腸掛肚死心塌地。
徐曼青覺得今日的皇帝實在是反常得有些出奇,怎麼連這種別人家的私事也問將起來了?
徐曼青也不願多答,隻是囫圇應道:“那是因為夫君對臣婦有大恩,臣婦這輩子除了他,是誰人都看不進眼裏去的了。”
德宗一聽,登時了然於心這果然就是傳說中的仙人報恩哪!也不知這項望山究竟是結下了什麼樣的仙緣,今生才能得這樣美麗聰慧的女子為妻,實在是三生有幸。
沉浸在自編自導的神話傳說裏的皇帝高興得飄飄然,不久之後又收到了翼王決定盡快率軍入鹹安述職的上表,這便說明翼王在東魯大捷之後決定把兵權悉數交回,德宗更是將心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
讓禮部核定了犒賞三軍的日子,又下了旨意讓聶定遠和項望山率領的禁軍先行班師回朝,順道解了徐曼青和孔恩霈的禁。雖說兩人還是隻能呆在宮中,但卻已經可以隨意行走,隻待自家的夫君回來,升官封誥之後再一同回家便是了。
陽春三月的鹹安還帶著料峭的春寒,護城河旁的柳樹開始抽芽,遠遠看去枝條上似是覆有一層毛茸茸的新綠,但走近一看卻還是隻見枝條在風中晃動,非得細細地湊過去才能瞧見從小縫兒裏擠出來的嫩芽。
過了年關之後便已開春,此時正是冰雪消融之後的農忙季節,原本就熱鬧非常的大街小巷裏如今更是人頭攢動,小販中已經有紮著總角的小姑娘提著小竹籃子開始叫賣迎春花了。人人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意,民眾也因東魯戰事大捷而歡欣鼓舞,幹起活來也更帶勁了些。總之,真是一派欣欣向榮的繁盛景象。
此刻站在城樓之上居高臨下俯瞰四方的徐曼青卻沒有太多的心思欣賞這真實版本的清明上河圖,昨日她便已聽說先行班師回朝的禁軍已經抵達了安定門外,數千精兵需悉數駐紮在安郊軍營中休養,待翼王的人馬抵達之後再一並受賞受封。
隻不過並非所有的將士都有機會出席宮廷裏舉辦的犒賞三軍的宴席,為了安全考慮,一般也隻有一定品級之上的將領才能入宮麵聖聽封。故而回抵安郊軍營之後大部分的士兵都要回歸各自的屬營,待安置妥當之後,項望山一類的將軍才會上朝述職。
可雖然心裏明白大戰之後諸事繁忙,項望山極有可能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跨進這鹹安城裏一步。可明白歸明白,徐曼青卻從來沒有這般深刻地體會過什麼叫做相思熬人瘦。
日日這般牽掛著,到了後來,就連在夢裏能見著這男人一麵都能讓她高興許久。如此這般,在已經知道項望山一行已經回到離她並不算遠的地方的時候,心潮的激動和澎湃便不用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