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臉色已慢慢變得灰白,在放下去也是事兒,想著皇後這一生待人和善,從不做壞事,不參與後宮的爭鬥,結果卻落到一個連收屍都沒有人幫的下場,李公公的眼圈慢慢泛紅起來,自己當年如若不是皇後的一碗飯哪能活到現在,這最後的收屍人,就當他償還那一飯之恩吧。
伸手朝著身後的兩個小太監揮了揮,示意他們將皇後抬上席子,就算皇上再狠心,皇後終究還是要葬入皇陵的,終究還是要厚葬的。
兩個小太監連忙抿了抿唇,走到了皇後身邊,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準備將皇後抬起,誰知,手指還沒有碰上皇後的時候,緊閉的門哄的一聲碎裂開來,濺起層層塵灰。
而站在塵灰中間的,恰好就是那道殷紅的身影。
“王爺......”李公公臉上扯出了欣慰的笑意,帶著兩個小太監給燁華鞠了一躬:“王爺吉祥。”
燁華沒有作聲,也沒有讓李公公起來的樣子,一雙涼薄的眸子直直的投向了床榻上已冰涼的屍體。
腳下的步伐仿若灌了鉛般沉重,燁華的胸膛不斷的上下起伏著,因為剛才一直使用內力催動輕功的緣故,光潔的額頭滿是汗滴。
如枯萎花瓣般的唇微微嗡合,燁華張了張嘴,試探的發出了小小的一聲:“母妃。”
僅僅是一聲,卻包含了所有的深情,燁華甚至都忘了,自己,究竟多久,沒有這麼稱呼過皇後了。
貌似,從那次大病後,就再沒了吧。就算有,也隻是人前般的客套與偽裝罷了。
曾幾何時這麼發自內心的叫過?
那個在心裏呼喚千次萬次的代名詞,此時喊出來,卻是那麼陌生。
有風順著敞開的窗子微微拂過,臉上一片涼涼,燁華想,自己理應是哭了。
緩步向前伸手將窗子緩緩合上,燁華的臉上蕩起了一抹無比溫柔的笑意,像是跟人說,更像是對自己喃喃:“母後,夜裏天涼,別忘了關窗。”
那聲音,極輕,極柔,跟在李公公身後的兩個小太監都情不自禁的吸起了鼻子,就連李公公,也是眼圈泛紅。
修長的雙手緩緩伸出,燁華將皇後已經冰涼的雙手緊緊包裹起來,好像要將他們捂熱一般。
“母後,對不起,兒臣來晚了。母後,你快罵兒臣一句,罵兒臣這麼多年不孝,罵兒臣那麼多年都冷落你,母後,你快起來好不好,你冷落了兒臣那麼多年,應該是兒臣生氣的,怎麼反倒是您不應了,母後,你快醒醒。”
溫熱的淚滴大滴大滴的落在皇後灰白如紙的臉頰之上,似皇後流的淚一般。
燁華的肩膀不斷抖動著,任憑他再怎麼薄情,再怎麼冷淡,在皇後麵前,也隻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罷了,壓抑了四年多的眼淚盡數灑出,燁華的嗓子有些沙啞:“璿璣走了,母後也離開了,難道兒臣就真真這麼不招人喜歡,讓你們一個個都離我而去麼?”
正抽噎著,一個暗影忽的在關緊的窗前一閃而過,燁華眼尖,猛的抬起頭,臉上恢複了往日的涼薄,冷聲吼道:“誰?”